林小畫舔着臉,敲開了中郎将的房門。
“義妹?”中郎将一愣,又有點浮想聯翩,“你這是?”
“義兄啊,實在不好意思,西廂房有老鼠,吓死我倆了。”
中郎将忍俊不禁,笑着就要邁出門去:“就這事兒啊,别怕,義兄去幫你們滅了它!”
林小畫趕緊一把拉住:“義兄,我看了,西廂房後面是糧倉。老鼠是逮不完的。你抓了這隻,架不住後半夜還有啊!”
“那怎麼辦?”
“要不這樣,我們跟義兄換個房間。您大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們小女子,還是到東廂房睡比較心安。”林小畫一邊吹捧中郎将,一邊擺出一副可憐樣兒。
中郎将拗不過這妹子,隻好答應下來。正好他也未寬衣洗漱,事情倒也變得簡單了。兩邊連被子都沒拿,就人換了一下而已。
因此,換房這事兒沒什麼動靜,沒有驚動正房的韋弘機。
換到東廂房的林小畫和柏娘子,雖然躺在床上,但其實還有點害怕。兩人商量了一下,要是真有壞人來,肯定也是盯着床下手。所以她倆也不敢睡床了,幹脆卷了鋪蓋,縮到屋角的方桌下面,這才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林小畫戰戰兢兢地瞪着雙眼,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迷迷糊糊快要閉眼的時候,忽然被一聲凄厲的慘叫驚醒。
這聲音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中郎将!
林小畫急忙起身,一不小心撞到桌子,頭上磕了個大包。她顧不上疼痛,趕緊捅破窗戶紙,屏氣凝神地看出去。可是,對面沒有點燈,啥也看不見。她隻聽見西廂房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裡面顯然在進行着激烈的打鬥。她想過去看看,但是一個人又不敢。
過了一會,終于有一個蒙面黑衣人撞開了門扇,跌落在院子裡。中郎将踉踉跄跄地跟了出來,似乎是占了上風,打倒了刺客。
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明顯是中郎将受了重傷。那黑衣人雖說打不過,卻傷得不重。從動作來看,這個刺客是個練家子,跟之前偷窺逃走的文官明顯不一樣。他眼看形勢不對,趕緊爬了起來,連跑幾步沖到牆邊,一個跟頭就翻了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顯然不像前一個文官那麼笨拙。
此時,正房的韋弘機也被驚醒了。他掌着燈,披着外衣,鞋都沒穿就跑了出來。
林小畫見刺客跑了,膽子稍微大了點,便沖了出去。隻見她的義兄捂着肋下,倒在血泊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此時的她,心中有點愧疚。
很顯然,這個黑衣刺客肯定是沖着義妹來的。隻是黑燈瞎火,刺客直接對床上捅了一刀,結果義兄當了倒黴的替罪羊。
中郎将一把抓住林小畫的手,艱難地問道:“你,你是有什麼仇家嗎?”
林小畫膽怯地掃了韋弘機一眼,韋弘機則是慌張地看向林小畫,兩人是各懷鬼胎。
“我真的不知道啊!”林小畫堅持裝傻。
這時,柏娘子也壯着膽子跟了過來。但是一看到中郎将這樣子,她便尖叫一聲,立馬暈倒在地。
一直有點懵的韋弘機這才反應過來,開始拼命叫人。
經過這一通折騰,周邊的人被驚醒不少,紛紛舉着燈甚至打着火把趕了過來。一時間,院子裡被照得通明。人們跑來跑去,搭把手的搭把手,叫郎中的叫郎中,現場忙作一團。
在這段亂哄哄的時間裡,林小畫又多次偷偷觀察韋弘機。但是這家夥始終一副慌張失措的樣子,真不像是裝的。
這麼看來,他似乎事先并不知道會有暗殺。
等到郎中趕到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經過一番檢查,中郎将雖然血是流了不少,但萬幸傷不緻命。
原來刺客一刀沒有紮中要害。武将出身的中郎将,絕不會給敵人二次機會,奮力将其推開。經過一番激烈地打鬥,才把刺客踹出門外。
總之,中郎将的傷就那一處。在郎中的處理下,算是暫時穩住了。
至于柏娘子,那純粹是被吓的。她被掐了人中之後,也醒了過來,但是顯得非常虛弱。
這時候,洛州衙門也來人了,算是處理他們轄區的命案。他們分别向幾位當事人問了話,做了記錄,似乎也沒什麼查下去的線索。
說老實話,上陽宮是宮裡的工程,不是一般的居民點,洛州的官員也不願意趟這個渾水。這幫人和韋侍郎商量了一下,先初步定性為盜匪傷人,後面有線索再查,然後就拍屁股走人了。
林小畫找到機會,趕緊把軟趴趴的柏娘子攙過來,對韋弘機擺事實講道理:“大人,我等受此驚吓,實在是撐不住了,且容我們先行回去吧。”
韋弘機無奈,也實在沒理由再強留了,隻好放人。
林小畫又去安慰義兄,聲淚涕下地說了一堆對不住的話。中郎将倒是心思沒那麼複雜,初步相信了盜匪一說,所以看義妹這般愧疚,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于是,中郎将拉着義妹的手,小聲說道:“你放心去吧,工程錢糧的事情交給我。”
林小畫這才完全放了心,登上了回去的馬車。一路上,她拼命催促,隻求盡快逃離這是非之地。
到了上陽觀,柏娘子算是正常了點,但還是顯得有些虛弱。醜奴兒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老梁頭在旁邊,聽了昨晚的故事後,也是有點吓到了,差點兒站立不穩。醜奴兒急忙騰出一隻手,又去叉住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