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發蒼蒼披着祭祀鬥篷的老者站起來，恭敬行禮，“祀主，屬下的問題很簡單，想請您出面說服一下那二人，讓南音的第一個孩子姓樂，入老夫名下。”

樂海樓颔首，看向另外兩個中年人。

這二人，一個是披着祭司服，一個是穿着和斑駁老者一樣的樂巫族服飾。

那祭司說：“祀主，瞿前輩的提議萬萬不可，祭司堂傳承千年，祭祀的戒律清規千年不朽，萬不能更改啊。”

另一中年人亦俯首，“屬下附議，請族長明鑒。”

瞿善戈沉着臉一拍桌子，“找死！”

他沒有耐心再跟這些腐臭的老頭子廢話了！

樂海樓歎了口氣，突然轉向師南絮和瞿遊，“爾等有什麼問題？”

師南絮和瞿遊面面相觑，他們能有啥問題？

就是純粹來參觀一下。

師南絮想了想，對那位白發蒼蒼的老祭司說，“老先生，小女誇言，與甘青老師有些師徒之名，他們第一個孩子姓樂這事，是不是還沒跟老師提過？”

大祭司點頭，他倒是好說話，“沒有，南音不同意。”

師南絮抿唇，輕笑，“那建議您直接去和老師說，有些事，也許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大祭司哦呀一聲，呵呵笑了，“那就多謝小姑娘了。”

“我們沒有問題。”

師南絮笑眯眯看向樂海樓。

其他的問題，是你自己的問題，别想别人為你費神。

樂海樓沉默了幾秒，神色複雜，但是讓師南絮一愣，那神情就像在說她本不該拒絕他一樣。

頭發斑駁的大長老見他們無視自己的問題，有些激動，“族長！老夫……”

“吵死了。”樂海樓眼神一冷，大長老瞬間不敢再說話，但眼神卻還不死心。

大長老家裡就剩他和兩個十幾歲的孫女，他原本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為了族裡沒的。

11年前唯一的孫子也沒了。

這麼一想，樂海樓便有些心軟，他不是不明白大長老的想法，兩個孫女天賦有限，武功也一般，在族裡很難有出頭之日。

大長老年紀已經快過百了，他随時可能會走，到時候兩個孫女怎麼辦？

被人欺負了都沒人幫。

樂南音再怎麼說也是樂阮親姐姐，武力也是族裡數得上号的高手。

有她在，大長老百年後也能安息。

“時也運也命也，有些事強求不來的，大長老。”樂海樓聲音悠長，帶着莫名的禅意。

“你應該學會，随命而動，信天而為。”

大長老閉目掙紮了一瞬，“老夫凡夫俗子，不堪大任，隻能看到眼前這一丁點的小事。”

樂海樓盯着他沉默良久，直到空氣變得稀薄。

其餘人都覺得不自在了。

他才歎了口氣，“……既如此，樂靈樂冰的婚事和以後生活，我負責。”

樂靈樂冰就是大長老的兩個孫女。

大長老聽聞此話，眼眶濕潤，一大把年紀的人感動的都快哭了。

他深深的深深的向樂海樓鞠躬，“多謝族長垂憐。”

他身為一族的大長老，行事作風當然不會眼界狹小到盯着孫媳婦的兒女私情。不過還是為了私心罷了。

如今樂海樓這話一出，擺明了告訴他，以後他兩個孫女有他保護。

這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樂海樓是他看着長大的，樂海樓是什麼人？他言出必行，行事必有因果，而且真心為族人做過多少事。

讓大長老最放心的人隻有樂海樓。

瞿善戈突然眼前一亮，突然口出狂言，“你這是一收就收兩姐妹？！好啊……吸！”

他話沒說完就被樂海樓一眼刀割上了，樂海樓咬牙切齒，“吾是說，為兄為父替他們尋個好親事，照看他們後半生！”

“啧。”瞿善戈好生失望。

樂海樓突然又說了句，“就算我以後我不在，也會安排好他們的。”

大長老卻下意識說了句，“您怎會不在？你又要去哪裡嗎？”

這話一出，除了瞿遊和師南絮，其餘人都一震。

樂海樓：“随口一說罷。”

衆人松了口氣。

那中年長老忽然眼睛一亮，突然開口，“族長，屬下忽然覺得瞿前輩的話我不是沒有道理的。”

衆人一愣。

隻見他繼續說，“族長，您血統尊貴，是我族近幾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孩子，按理來說應該多多開枝散葉才是。”

“但，您入了祭司堂，被崇高的樂神選為祀主，當以純潔之身終身侍奉樂神。可是……”

“可是……”

“二長老，老夫來說吧。”大長老見二長老說不下去，歎着氣接下話茬，“我族自人丁凋零，人數已越來越少，曾經數萬的人口，如今……”

“前族長突然身亡，沒再留下一兒半女，族長您這一脈是我族最強的一脈啊！”

大祭司憤而插話，“大長老，你的意思是說敬奉樂神不重要嗎？！”

“樂神是我族信仰，當然重要！”大長老也惱怒，“若是我族人都死光了，拿什麼敬奉樂神？！”

大祭司啞然。

“事情……未必到了這滅族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