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還在嘀嘀咕咕有什麼仇人,他們都各忙碌各自的事,沒人注意到林大勇倏然煞白的臉色。
他慌裡慌張掉頭想回去,卻一轉身看到了滿谷場的哀嚎的傷患。
這些都是他至親的人啊。
路過祠堂門口,被白布覆蓋住身子的那幾個人時,他再也控制不住,狂奔回家!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林大勇不可置信地趴在桌上,嘴裡颠三倒四重複着這三個字。
眼淚卻不可控制從他嘴裡流出來。
原來,他白天回來的時候,村長有東西要買,和他短暫分開過。
就這點時間,他遇到過一個人,那人自稱是衛老闆(之前提出1.5倍買藥材的)的人,自稱姓楊,名鴻。
楊鴻笑說:“林大勇,正好遇到你,今早兒我家老爺還差我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能出貨呢?”
林大勇頓時一臉心虛,“……呃,再說吧。”
“哪有再說的道理呀?”楊鴻詫異,“難道是價格不滿意?這已經是市場價的1.5倍了!”
“當然不是!”林大勇剛剛被林村長訓斥完,已經怕狠了這衛家人了,特别是他們剛還籌謀了一個好計劃!
他頓時不知道怎麼說。
那楊鴻見此,面上一副看透了的表情,諷刺道,“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1.5倍還不夠,果然是沒見識的鄉下人,也不想想,如果長期合作,你們能賺多少?”
“年輕人,别太貪了,小心人财兩空。”
林大勇卻被這句話激怒了,“你們果然不是好東西!這輩子都别想做我們的生意!”
林大勇推開他跑了,他沒看到的是楊鴻眼睛眯着,意味深長看着他的背影。
林大勇其實跑了馬上就後悔了,想跟林村長說遇到楊鴻的事兒,但想到今天一天林村長對他不滿極了。
他又怕林村長知道他如此意氣用事更不信任他。
林村長沒有兒子,而林大勇是他唯一的侄子,他還想接受村長的位置呢。
這麼一思考,他就什麼都沒說,心裡想着,反正今晚田老闆的人就過來做藥材了,以後他們村的藥材還是不愁銷路的。
誰知,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呢!一村人啊,他們村整整一百六十多口人呢!
說放火就放火了!
林大勇痛不欲生。
“爹?”
林元洲在外面滿頭大汗地回來,他剛在祠堂那邊照顧傷患,口渴得不行了,正好也忙得差不多了,他就回來喝口水。
結果聽到了他爹嚎啕大哭的聲音。
林元洲趕緊推門進來,“爹,你怎麼了?”
林元洲今年16,雖然還是少年郎,但他母親早逝,父親雖然待他好,但無奈生意忙,所以他懂事早。
他從來沒見過自己一直驕傲自信的父親這樣嚎啕大哭過。
林大勇聽到兒子的聲音,趕緊擦幹了眼淚,“洲兒啊,怎麼沒在祠堂幫忙?”
林元洲說:“我口渴得不行,回來喝口水。”
林大勇趕緊給他倒了一碗水,“快喝。”
林大勇就見兒子咕咚咕咚兩口就喝了一整碗水,又給他倒了一碗,林元洲又咕咚咕咚開始喝。
林大勇給他倒第三碗水,“洲兒,以前爹教你做錯了事該怎麼辦?”
林元洲說:“道謝。”
林大勇:“是極……如果是不能寬恕的錯呢?”
林元洲蹙眉,他何其聰明,“爹,你犯大錯了?沒事的,等明天我們再去和二爺道歉賠罪,該賠錢就賠錢,爹你态度誠懇點啊。”
林大勇笑了,“诶,好。”
“我兒子聰明,去年才過了童生,過兩年就能考秀才了,是爹連累你了。”
林元洲不明所以:“沒有啊,以前沒事不能上學是沒辦法的事嗎?以後我肯定努力學,到時候給爹考個狀元回來!”
林大勇眼眶微紅:“好好好,我兒有志氣!”
林元洲嘿嘿笑。
林大勇:“你二爺以前差點就中了秀才,你啊遇事多問問你二爺,渴了餓了就上他家吃去,不用客氣!你二爺對我們家最好了,以後你就算功成名就了,也要好好孝順你二爺。”
林元洲皺眉:“這我當然知道啦,爹你說這麼幹嘛?”
林大勇抽了抽鼻子,“這不是一下子面臨太多生離死别,太感傷了,好好的,突然人就沒了。”
林元洲失落地低下頭,眼眶都紅了,“果兒和小蝦才6歲,他們也沒了。”
林大勇故意急促,臉色煞白,他猛得站起來,“……洲兒,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