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月回到小院的時候,還在回味董大廚和她說的話。
見到了江眠,還想着和她八卦幾句打探打探,看看她對端王到底有沒有什麼想法。
可是一踏進院門,就看到江眠手裡握着個什麼物件,面色嚴肅。
“是太後使人送來的。”江眠聽見她的腳步聲,和她說,“太後娘娘傳我明天入宮一趟。”
江眠手中握着的是一道手谕,宮中剛剛派人傳到王府的,要她帶上藥箱工具明日進宮。
手谕上面沒有多說,但是江眠總覺得,似乎此次并不是給太後看看她已經基本治好了的頭痛那麼簡單。
她交代蘇靈月,“我明日自己進宮,你也不用去醫館,休息一天,像出去玩玩也行。”
蘇靈月聽見正事,立馬忘了腦子裡那點兒亂七八糟的,點頭應是,來和江眠一起收拾看診需要的工具。
*
第二日一早,宮裡來的馬車就停在了端王府的門口。
江眠帶着裝着滿滿的工具和各種常用藥材的木箱子,坐了上去。
沒想到等着她醫治的是皇後。
皇後最近總是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還經常覺得惡心,有時會幹嘔。這種症狀讓皇後第一個想到的是懷孕的可能性,但是太醫院問診過後說不是。皇後疑心,把太醫院的醫正們挨個宣了一遍,都說不是妊娠,可是具體說是什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道請皇後娘娘多休息。
皇後娘娘心裡暗罵,要多休息我自己不知道麼。可是太醫院說不出什麼,也是無奈。
太後和皇後同出自隴西崔氏,源氏一族,知道了皇後的情況以後就宣江眠過來看看。
“可能看出什麼?醫正們隻說是操勞過度,可我看皇後的症狀實在是不輕。”
江眠放下探脈的右手,回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這脈象确實并不像是身體有疾的樣子。”
皇後把手縮回來,有些恹恹地,“太醫院也是這樣說的。既然如此,想必也沒有什麼法子了。”
江眠搖搖頭,“娘娘沒有生病自然是好事。可是這些症狀卻未必沒有誘因。”
皇後擡起一雙秋水明眸,“什麼意思?”
江眠指了指房間四處角落,“敢問娘娘殿内的這些蘭葵花種了多久了?”
“本宮素來喜歡養花,這批花還是陛下賞下來的。種了有月餘了。”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怎麼?你是說這花有問題?”
江眠忙到,“臣女不敢。花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蘭葵花雖好看,香氣也宜人,卻有一個并不廣為人知的特點。它的香味和白茶相沖,若是與白茶就服,時間長了就會使人精神萎靡。若是不及時停止,長此以往怕是會對精神有不可逆的損傷。”
蘭葵花的花蕊裡面有神經毒素,江眠在平行時空的時候還專門提取研究過。這種毒素微弱,一般情況下不會在人體内産生化學反應。隻是白茶裡面的物質正好是這種神經毒素與身體化學反應的催化劑。二者結合,會産生緻幻的效果,時間長了會使人神經衰弱。
江眠看見皇後的臉色變了,又接着道,“敢問娘娘,睡眠中可曾多夢,甚至是白日間,是否也有過幻視的症狀?”
皇後崔氏的臉色徹底變了,她看了一眼太後,才點頭道,“正是。隻是這症狀我連太醫院都不曾說過。”
出現幻覺可大可小,可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了,傳出皇後失智或是瘋了的傳言可非同小可。所以她連太後都沒有說。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明顯是并不怪她,轉頭對江眠說,“你既然看出來了,可有解決的辦法?”
江眠寬慰地笑了笑,回到,“回兩位娘娘,皇後娘娘吸入的毒素并不算多,隻要及時停止就好了。把蘭葵花移出寝殿,茶葉換上一撥。臣女再為娘娘開個方子,加快身體的代謝,要不了幾日便可恢複了。”
皇後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江眠,“沒想到你當真有些本事。這回真是多虧了你。”
江眠謙遜地回到,“娘娘過獎。”
太後和皇後對視了一眼。皇後的眼神掠過屋内的蘭葵花,看向了室外,眼中有幽暗的光沉浮。
江眠沒有多看,正要起身告辭,卻聽到外間太監唱誦的聲音。然後一個宮女躬身走入殿内,來到皇後身邊,“娘娘,是二殿下來了。”
江眠清楚地看見皇後眼中的暗光猛地一閃,然後理了理衣袖,笑道,“快請。”
不多時,外間走進來一個華服青年。青年一身金線黑蟒袍,頭戴白玉冠,渾身華貴逼人。
江眠曾和父親去過皇家宴會,遠遠地看到過兩位皇子,此時認出來這青年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是皇貴妃所出,而皇貴妃是皇帝在潛邸的時候最寵愛的側妃。
皇帝做皇子的時候沒有娶過正妃,是登基後迎娶并冊封的皇後崔氏。
皇帝恪守規矩,并未寵妾滅妻。等着皇後娘娘誕下太子後,才讓皇貴妃懷孕生下了二皇子。
隻是江眠也知道二皇子極為受寵,除了沒有被封為太子之外,行住坐卧樣樣不必太子差。哪怕是啟蒙的老師都和太子一般無二。
二皇子元怡對太後和皇後一一行了禮。
太後喊了“起”,慈愛地關心了元怡幾句,他一一笑着答了,轉臉看見了一旁對他行禮的江眠,忙也喊“起”,好奇狀打量了她幾眼,問道,“這位姑娘是?”
太後笑道,“這是鎮國大将軍江遠的長女,江眠。”
元怡打量了一下江眠手中特征明顯的藥箱,“江姑娘還會醫書?”
太後正要說話,皇後卻突然開口道,“近來身體不适,請阿眠過來看看,不圖她能看出什麼名堂來,不過是尋個由頭聊聊天罷了。”
江眠一愣。皇後突然叫她叫的這麼親切,好像二人熟識依舊,她今日進宮隻是來說說體己話來罷了。
這番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