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愣愣地看着江眠,好久才反應過來。
好似一個布滿鐵鏽的沉重的秤砣從自己的心裡面移開,元璟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輕松感。
一瞬間,連身周的空氣都仿佛清新了起來,他隻覺得周身充滿了輕松的輕盈感。
原來,阿眠從未喜歡過賀南溪。
那就意味着,她從來沒有被那樣傷害過,沒有像他想象過的那樣傷過心。
太好了。
江眠看着如釋重負般松了長長一口氣的元璟。
“你……不生氣嗎?”
或者說,不叫生氣,而是……遺憾?還是怅惘?
畢竟他因為一個場景而誤會了這麼多年,她回來以後看到那麼多次他的憤怒、難過、黯然神傷,都隻因為一個誤會。
元璟墨黑色的眼眸滿滿地盛着她的身影,聞言搖了搖頭,“自然不會。”
他哪裡顧得上什麼怅惘,他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巨大的慶幸,和一種幾乎劫後餘生般的喜悅。
“你沒有被他傷過心,我怎會生氣。我隻有慶幸。感謝老天,阿眠,我真的很感恩。”
他慶幸喜悅的語氣和熾熱得幾乎發燙的眼神讓江眠有些招架不住。
她躲避開他的視線,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他滾燙熾熱的情意讓她驚訝,也無法不為這般赤誠的感情動容。
隻是,她卻無法接受。
她胎穿過來,在這裡出生長大,其實已經完全适應融入了這個社會。
可是,骨子裡帶來的一些觀點和理念是轉世投胎也無法磨滅的。
那些觀念的不和,她在平日裡可以裝作沒看見般自洽地生活,可是有些事是她的底線。
比如,她從不打算在這個時代結婚,成為他人的妻子。
哪怕元璟此時的情意讓她感動,她卻仍然很清醒的保有自己的堅持。
對于元璟,她絕不願傷害他,但是,他必須得拒絕他。
她斟酌着開口,“元璟。我……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喜歡。隻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我……我也沒有成親的打算。我是說……”
她為難地尋找着措辭,卻被一聲柔和的輕歎打斷。
她擡起頭,看向元璟,一雙明淨的杏眼充滿了不忍和為難。
元璟放柔了聲音道:“沒事的阿眠,你不要為難。我今天,已經很開心了。真的。”
他輕笑了一聲,這回眼睛裡都是溫柔的笑意,“我可以慢慢等你,你不用急。我會一直在。”
迎着那雙墨黑色的雙眸,江眠道:“若是……你一直等不到呢?”
元璟笑道:“那我就一直等。阿眠,隻要我是你第一個想到的人。阿眠,你不用有顧慮,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若是你想要回頭,隻要記得,不要選别人,我是第一個就好。”
他說着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透出堅定的執着。
他看見江眠張口,直接打斷了她:“阿眠,你不用想着勸我。我不會逼你,你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江眠想要說的話都被他堵住,嘴巴開開合合,還是閉上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對她有了這種感情,是在三年前她消失之前就有了種子,然後這段時間和她朝夕相處才動了心嗎?
她有些後悔。
也許她不應該住進他的王府。
她忽然開口:“元璟,我還是搬出……”
“想都别想。”元璟斷然拒絕,“現在元怡已經恨上你了。我才剛以訂婚為由把他對付回去,你現在搬出去是想要送命嗎?”
啊對。
江眠差點兒忘了這茬兒。
元璟輕歎口氣,道:“阿眠。你别想了,不管你搬不搬出去,我都不會改變想法的。你在王府裡住着,我還能踏實些。你若是不在我身邊,我日日擔心你的安危,才是真的夜不能寐。”
江眠何時聽過元璟說這麼直白的話語,招架不住地耳朵都紅了。
元璟的視線從江眠的耳後打了個轉,剛要再出口的話也停住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不出片刻,他自己的耳後也開始發紅。
兩人面面相觑,又同時轉開視線。
一室寂靜中,江眠突然輕咳一聲。
“咳……那個,天色已晚了,今天折騰這麼久,你快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
江眠以為回去會失眠,但可能是因為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消耗太大,她洗漱後後腦勺沾上枕頭就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睡到天色大亮。
江眠起來的時候元璟已經早早去上朝了。
下人遞過來一封信,她打開一看,原來是沈尋雲寄來的。
她已經聽說了昨日宮中發生的事情,萬分擔心江眠,隻是現在待嫁之身不方便出府,所以來信邀江眠去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