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和江睢一路奔襲,本來是七八天的路程,他們五天後就到達了崇州的城門口。
出示身份“手實”入城後,二人一路來到大軍駐紮的地方。
大軍駐紮在崇州郊外處。
江遠行軍是不注重生活條件,他們選擇了山下一片平地上搭建營帳。
主帳設在正中,四周圍着大片綿延的營帳,最外圍立了一圈木栅欄以示分隔。
木栅欄面向正南的方向開了一個大門,正有身着兵士服的男子進出。
二人在門口下馬,被兩名持刀的兵士攔下。
江睢立馬從腰間掏出腰牌——那是他行軍時的身份令牌,作為少将軍的身份自然可以自由來往駐紮地。
江眠以前也有這樣的腰牌,不過腰牌也随着她的錢莊票據消失在時空流裡化為微塵。此時她沒有腰牌,準備跟着弟弟進去。
卻沒想到,那守門的兵士看見腰牌竟然不予放行。
“對不住了江少将軍,此時軍營封鎖,不許任何外人進出。”
說罷,兩人把手中長刀一橫,交叉在一起,擋在路中間。
江睢面色一變,沉聲道:“你也叫我少将軍了,我怎會是外人?”
他沉聲喝道:“讓開!”
二人面色堅決,沒有半分退讓。
江睢心中焦急,一時怒起,右手握住腰間挂着的長劍,一把就要拔出來。
那守門的兩名兵士見此,突然一人拿起脖頸上懸挂的短哨吹響,一時間周圍的兵士們聞聲都聚集起來。
整齊的腳步聲中,上百名兵士列成方針,手中長刀出鞘,在邊關熾烈的陽光中反射出熠熠寒光。
兩方對峙中,江眠突然伸出手,握住江睢的手腕,阻止了他拔刀的動作。
此時對上,非明智之舉。
軍中既然已有軍令,此時江睢若是拔刀和他們相抗,便是要硬闖軍營,且不說能不能闖的進去,這罪名已經夠把他抓起來關大牢的了。
看來軍營中一定有異樣。
今日軍營隻怕無法輕易進入。
不過……
江眠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什麼。
那是從京城臨走前,元璟塞到她的手中的。
觸手冰涼卻潤澤,方形扁平,上刻着繁複的雕花——是象征端王身份的令牌。
端王不是徒有虛名的親王,他掌管着刑部、兵部、戶部,此地雖不是端王的屬地,但大晟朝的任一軍營理論上來講都可歸端王管轄。雖然兵權是握在江遠大将軍手裡的,端王無法撼動,也絕無作戰之權。但是若是端王隻是想入軍營,除了江遠,是無人可以阻攔的。
快要正午的陽光下,軍營内外緊張的對峙着。
氣氛如一張緊繃的弓弦,越拉越滿。
軍營内的兵士們看見外面的江眠突然翻身上馬,手中掏出來一個令牌。
因為江眠坐在馬上,位置很高,邊關的陽光反射下,兵士們清晰的看到令牌沖着他們這一面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如我親臨。
江眠等他們看清楚了,又翻了一面。
朝廷親敕——端王。
軍營裡的兵士們跪了一地。
馬上的江眠在心裡長長地歎了口氣。
此時情況特殊,還是用到了元璟給的東西。
這一趟入軍營,隻怕不會安穩了,軍營裡一定有問題。
*
江眠和江睢被請進了軍中的議事廳。
議事廳裡的布置也依然是簡樸的樣子——是江遠一向的風格。
二人在裡面剛剛坐下,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道渾厚洪亮的聲音。
“是阿睢回來了嗎?”
說話間,一人掀簾而入。
來人長相端正慈祥,一張國字臉,兩道八字粗眉,身形壯碩。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看起來兇相畢露,嘴角微微下撇着,一臉不好相與的樣子。
江眠一眼認出來,二人都是父親的副将。江眠曾經作為軍醫的身份跟着父親出征的時候,和二人都見過面。前面的是崔善,二品骠騎将軍,後面那人是張诤,是車騎将軍。
她先一步跨前,拱手道:“侄女見過兩位叔叔。”
“咦?”為首的崔善愣了一下,打量了一會兒,好像才認出來江眠,驚訝道:“是阿眠啊?”
“你果然沒事兒!當時将軍執意要在山上尋你,我們都擔心你是真的出事了,他卻不肯相信。沒想到你真的還好好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要是将軍知道了,怕是要高興死了。”說到這裡,崔善又長歎口氣,“實在是不巧,現在将軍中了毒,隻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