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青碧正欲退後保持距離,卻已被寒燮伸出的手撫了臉頰:“這樣一打扮,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凡人了。”
指腹粗糙發燙,遊青碧急忙退後幾步,略微笑了笑:“殿下說笑了,說笑了……”
然而寒燮此時攔住她,笑道:“你怕什麼?”
“沒有的事兒,是我姐姐讓我先出來透透氣,她跟着就出來……”
寒燮坐在石椅上,輕拂衣袖上粘上的落葉,擡眼看着遊青碧,臉上盡是不屑:“剛好,我正想找她。”
“啊?”
寒燮臉上的笑意更為明顯了一些:“找她要個凡人到我宮裡。”
遊青碧一個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努力将嘴角向上彎,咧着嘴笑:“殿下今日可是重要角色,萬衆矚目,大家都在排隊等着恭賀您呢,要是尋不到您……哎,您瞧!那誰來着……”
說話間,遊青碧的目光已經越過寒燮,招呼着快步朝他身後走去。
越過寒燮,遊青碧提起裙擺一溜煙地朝着神殿内跑。
寒燮嗤笑一聲,腳尖一點地,瞬時躍到了遊青碧面前。
正欲伸手拉住她,不想遊青碧突然出掌,看似兇狠,卻不痛不癢地擊打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掌落在寒燮身上毫無作用,反倒是震得自己手臂發麻。
眼見無用,她立刻翻身一躍,作勢要逃。
寒燮一手拽住遊青碧的肩,隻輕輕一拉,遊青碧便被拉了回來。
他握住了遊青碧纖細的手臂,眼神裡多了些好奇:“你居然還會些拳腳功夫。”
話音剛落,遊青碧一頭狠狠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寒燮吃痛松手,遊青碧身上厚實的華服便罩在了他頭上。
他一把扯下頭頂的華服,臉上有了怒意。
遊青碧隻跑了幾步,便被寒燮從後一把撈起,朝着側殿禦風而去。
身體失去了重心,眼前事物急急後退,眼見離神殿愈發遠,遊青碧臉色煞白,雙手雙腳拼命掙紮着喊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她雙腳懸空亂踢,卻如同被巨石禁锢一般無法掙脫。
驚聞呼救,隻有三兩個仙婢擡起頭來,循聲見到寒燮,又立刻埋頭,仿佛遲疑片刻都是大錯。
被手臂勒着的腰腹傳來劇烈的痛楚,遊青碧痛得險些昏厥,驚懼和絕望竄入身體,像一隻垂死的鶴。
突然,震耳的怒吼聲伴伴随着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寒燮身後沖了出來,所到之處紅光乍現,如烈日千陽。
寒燮瞬間落地,又連連退了幾步。
巨大的熱流襲來,他的手一松,遊青碧摔在了地上。
一隻狴犴獸出現在他們面前,身軀龐大得占滿整個花道,因為發怒而直立的赤紅色毛發根根泛着光,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它露出白色的獠牙,嘴裡冒着熱氣,朝着寒燮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頃刻之間就能将他吞進肚去。
遊青碧跌坐在地上,全身仿佛被施了法般動彈不得。
寒燮怒目,開口罵道:“誰把這混帳東西帶上神殿的!”
“木琊!”身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道:“不得對太子殿下無禮!”
一位年輕的神官從遠處疾步上前。
叫木琊的狴犴獸安靜了下來,身上的烈火散退,全身直立的毛發溫柔地落下來,赤紅的顔色消散,變成了黑色。
它喉嚨裡低咽着,眼神依然警覺地看着寒燮和遊青碧。
遊青碧縮着脖子跌坐在地上,隻覺得狴犴獸鼻子噴出來的氣息重重地打在自己身上。
見來者是冥府的赫圖,寒燮收了拳頭,露出一絲怒意:“赫圖,你怎麼敢把這畜生帶上來!”
赫圖先行了禮,這才謙卑回道:“木琊野慣了,不肯留在冥府,所以冥主隻好将他帶上了。不想一上來就到處走動,這才擾到了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救命,神君救救我!”遊青碧雙眼含淚,顫聲對着赫圖喊。
寒燮絲毫也不在意遊青碧的呼救,冷笑一聲,睨着赫圖繼續道:“冥主要來?這可真是難得。我還以為他會一直待在他的幽冥殿,永遠都不出門了呢。”
赫圖垂首不語,寒燮又道:“不過,這個時辰才來……”
赫圖笑道:“路途遙遠,還請殿下諒解。”
此刻的花道上才緩緩出現一個身影,從流雲中走來,黑發黑衣,身上并無半點佩飾,僅衣襟和袖口隐隐透着銀絲繡的暗紋。
他渾身挾裹着陰寒之氣,與周遭缭繞的仙氣格格不入,如侵略者般将缱绻的美景撕裂,硬生生闖了進來。
他緩步上前,一雙冷漠的眼藐藐地看了一眼此處,便撇下赫圖和神獸,漫不經心地朝着神殿内走去。
寒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又一把将遊青碧從地上拎了回來,笑着對赫圖道:“下次可要再早些才行。”
遊青碧掙紮着望着赫圖,繼續開口求救:“求您救救我。”
赫圖看了看寒燮,心中似有不忍:“太子殿下,既然這位姑娘……”
“赫圖。”
遠處的身影停下腳步,墨色的瞳孔幽靜淡漠地看着赫圖,很快踱回寒氣之中。
赫圖立刻收了口,朝遊青碧露出歉疚的表情,急忙帶着木琊離開。
寒燮身為天帝長子,又師從戰神積冷,天生神力異常,無論遊青碧如何掙紮都不得解脫,被他一路禦風入偏殿,便重重摔在了椅榻上。
被摔得暈頭轉向已不能動彈,她雙眼瞪着寒燮罵:“想不到這神界居然有你這樣卑劣的太子,你就不怕毀了天帝的清譽麼!”
寒燮大笑,用力扯遊青碧的衣袍:“若我說,是你先向我獻媚呢?”
“你胡說!”
“誰會信你?神官們可是看到你跟着我從神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