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青碧隻得開口回答:“偷點兒值錢的東西。”
黑衣人冷笑一聲:“滿嘴胡話!”
遊青碧隻得又道:“我騙你幹什麼,這兒書房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别說我看不上,就算看上了那些大的玩意兒我也拿不走。你放了我,我可以幫你出去。不然的話,你也瞧見了這滿院子的人,顧言很快就會發現你了。”
“既隻是個小偷,又怎麼會知道那日我刺殺顧言之事?”
遊青碧在心裡默默地罵了自己一遍,突然伸手一砍,那黑衣人始料未及朝後倒了下去。
怕發出聲響,遊青碧慌忙抱住那黑衣人,雙手碰到黑衣人的胸,吓了一跳。再小心翼翼地将黑衣人拖到了牆邊,摘下面巾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張女人的臉。
這張臉雖粗糙,但五官淩厲。左邊臉上一道深深的刀疤,自額頭穿過眉頭一直到達眼皮上。遊青碧脫下她的頭紗,她光潔的頭顱上竟隻有一層短短的發樁。
傳聞安燕國有一個女将士周慈,十九歲時違抗皇命,帶七百餘戰士出城擊退了餘錦先鋒隊,一舉奪回了被餘錦攻占的兩座城池。朝着群臣聯名上書以她一介女流違抗皇命入罪,她便在大殿上削發立誓,駐守南境永不回朝。十餘年間,她擊退了餘錦和鹿浦在邊境十數次攻擊,成為安燕有史以來第一個女将軍。
據說她年幼時容貌一絕,被當時的太後選入宮中為公主伴讀,将來必定嫁入皇親國戚高門大戶,卻在戰場上被敵軍剃掉了半邊眉毛,成了别人口中“兇神惡煞”的夜叉。
周慈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洞穴之中,被綁得像是個粽子一樣動彈不得。
遊青碧正蹲在地上清理脖頸上的血迹。看到周慈醒了,起身道:“醒啦,我買了燒餅,你要不要吃點兒?”
周慈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左右,長得隻能說是乖巧可愛,看不出還會些武功,一時大意,竟被她捉了去。
在之前的暗殺中,周慈目睹了她身邊的男人斬殺了鈎蛇,如今被她捆綁在此更是逃脫不了,便問:“你用的什麼妖法?”
遊青碧當然不能說自己會法術,走到她面前道:“我要是會妖法,就先把你腦袋挖出來看看,堂堂一國大将軍為什麼會做暗殺這種事兒。”
周慈恨恨道:“那你要問問顧言那個廢物,為什麼要和餘錦勾結!”
“他勾結餘錦?”遊青碧不信。
“你要殺便殺,我何必與你廢話。”
遊青碧見她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倒真的是個不怕死的。索性坐在她身邊問:“他怎麼勾結餘錦了?”
周慈半句話也不肯再說。
遊青碧又問:“那你去顧言那裡,是想偷什麼?”
周慈餘光看了遊青碧一眼,還是不肯說話。
“你想偷他勾結餘錦的證據?”
眼前的小姑娘一雙眼睛眨了眨,眼珠裡清澈地印着自己的臉。周慈覺得她并不打算殺了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的期望,開口道:“那你想偷什麼?”
遊青碧撇了撇嘴道:“鹿浦的俠盜你聽說過沒有?我就是。”
周慈冷笑一聲:“賊就是賊,偷什麼都是賊,還俠盜。”
“算了,不跟你說。我問你,你憑什麼說顧言勾結了安燕?”
“我說了,你要殺便殺,我不和你廢話。”
“我敬你是個女英雄,我不殺你。但你要想我放了你,你就得告訴我顧言怎麼勾結餘錦了。”
“你要放了我?”周慈有些意外。
“若顧言真的勾結了餘錦,導緻三國混亂的局面,我一定要把他拎到奈河裡去讓那個孤魂野鬼把他扯得稀巴爛,再去十八層地獄扒皮抽骨下油鍋……”
周慈一笑:“一個小姑娘,腦袋裡怎麼這麼多狠毒的想法?”
遊青碧白了周慈一眼,又問:“你到底說不說?”
周慈思索片刻:“你真的要放了我?”
遊青碧點頭:“那得看你說的是什麼。”
“安燕和鹿浦的關系一直惡劣,東南面又受餘錦威脅,新帝想着派出使者出面,以和親來緩和當下的局面。結果我們的使者和公主在你們鹿浦身亡,你們又在邊境屯兵數萬,肆意騷擾我朝邊境百姓。新帝無奈,隻能派兵備戰。我懷疑是餘錦借機引戰,分别派人去了餘錦和鹿浦調查,得到的消息是顧言與餘錦一個叫蕭戰廷的大将往來密切。朝中大臣彈劾我,将我罷官,我就索性就到鹿浦來調查此事。”
“那如果找到顧言和蕭戰廷私下勾結的證據,是不是就能阻止安燕和鹿浦開戰?”
“如果你們的皇帝本就不願開戰,但被奸人挑撥,那兩國交戰不可避免,餘錦更能坐收漁利。若你們皇帝本就有野心,就算戰無可避,我也要世人都知這戰争并非我們安燕引起的。”
遊青碧拿出短刀割開了綁着周慈的繩子,将燒餅遞了過來。
周慈猶豫片刻,扯過燒餅就塞進了嘴裡。
遊青碧扒拉了下篝火,火苗竄出來照在周慈黝黑發亮的額頭上。
“顧言這幾日忙着找一個嬰孩,應該沒有空跟餘錦的人聯系,所以你在他府上待着也沒有用,徒增被發現的風險。”
遊青碧皺眉,又突然舒展了眉頭,站起來朝外面走去。走了幾步又轉過頭對周慈道:“你自己小心些。”
“喂,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周慈喊住遊青碧。
遊青碧點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願意看到戰争,隻要你也不願意那我們倆就不是對手。但若你别有居心,我還能再綁你回來一次。”
遊青碧說完便跳了出去。等周慈沖出洞穴,她已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