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青碧立刻将橘子塞到自己的手上,笑着道:“給你吃個橘子。”
說完,她便又一溜煙跑回了屋子裡,哆嗦着去烤火。
遊岑見她衣服濕了,忙問道:“你怎麼不打傘就出去了?”
遊青碧搓了搓手,埋怨着:“還不是……算了,是我懶。”
冥主這樣的耳朵,她還是不要背地裡說他壞話的好。
雨下了整整兩天才停,之後氣溫驟降,到了冬日。
沈路捕了幾隻野兔子,給遊青碧做了兔毛的圍脖,遊青碧也提了一包橘子給沈路,讓他帶回去。
沈路卻不打算走,在院子裡幫着劈柴。
遊青碧索性搬了凳子坐在他身邊,想着什麼時候跟他好好聊着。
可是今日沈路有些奇怪,他一改往日的活躍,自顧自地劈柴,随口應着遊青碧的話,不肯多說一句。臉上雖還帶着笑意,但總覺得像是套着一個面具,揭開了才能看見裡面蔭翳着的臉。
遊青碧想,要不還是溜回屋子裡去吧。
正打算開溜,突然就見赫圖從遠處奔來,落在江月蘅身邊低語幾句。江月蘅的臉上有了一絲冷凝,立刻起身和赫圖一起朝着結界外飛去。
遊青碧跟着起身,朝前跑了幾步,轉頭對沈路道:“我想起個事兒,得馬上出去!”
說完,又沖着屋子裡的遊岑喊道:“姑姑,我有事兒得出去下。”
遊岑知道事出緊急,也不多問,隻道:“小心些。”
“你去哪兒?”沈路問。
“回來再告訴你。”遊青碧不等沈路追問,急忙就朝着江月蘅離開的方向奔去。木琊似乎料到了遊青碧回追上來,落在最後等着她。遊青碧躍上它的背,趴在木琊身上直入雲霄。
沈路隻看到遊青碧朝着山腳奔去,鑽入樹林之後,一陣風從林間掠過,就再也沒有了她的蹤迹。
片刻之後,遊青碧就追上了江月蘅和赫圖。
眼見他倆直直墜入海裡,遊青碧吓來不及阻止,便被木琊帶着,如一枚落石頭鑽進了海裡。
被海水淹沒的恐懼剛襲上來,身體輕盈飄蕩起來,她睜開眼一看,自己已身處海的深處,周身被水圍住卻絲毫沒有窒息之感。
她動了動手,攪起無數的氣泡,正看着這些氣泡慢慢上升,一旁的江月蘅開口道:“呼吸。”
遊青碧不敢,她隻覺得一旦呼吸,便會有海水灌進肺裡。
就在快要憋死的時候,江月蘅的臉突然湊了過來,離自己太近太近,仿佛馬上就要碰到。
遊青碧一個激靈,口中吐出一大串的水泡。沒有水鑽進鼻腔,鼻子裡隻有潮濕的氣息。
她立刻松了一口氣。
擡頭,海水懸浮在頭頂,微微蕩漾起魚鱗一般的銀色光暈,而自己身處的地方卻幹爽整潔,遊青碧浸濕的衣裳和木琊濕潤的毛發正不斷地冒着水珠,水珠朝上空飄去,很快便融入了上空的海水之中。
她聞到了血腥味,随着他們的腳步越來越濃。
很快,遊青碧便看見了九尾龜趴在海底的淤泥之中,整個後背的龜殼被撬開落在一旁,露出了碎裂的骸骨。
“是落也。”知陌道,“九尾龜将他騙到了海底,結果被他反殺。屬下無能,不能将他捉拿。”
知陌不識水性,自然不是落也的對手。
遊青碧看了看江月蘅,問:“現在我們去找落也嗎?”
一縷寒光閃過,江月蘅手中的冥光劍在水中劃出一道劍波。龜殼突然動了起來。
江月蘅道:“出來。”
刹那間,落也便從裡面鑽了出來。
他一身的血污,搖搖晃晃站立不穩,靠在礁石上,冷笑幾聲道:“今日橫豎是要死在這兒了。”
江月蘅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說出來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落也冷笑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些許的凄涼:“不,我不要全屍,我要神魂俱滅,再無往生。”
遊青碧不明白,卻聽江月蘅道:“那就要看你了。”
落也斂起了臉上的笑意,這才道:“你們不就是想知道聻魔的孩子是誰嗎?不過是天族那個高高在上的繼承者。”
“你是說,寒燮?”遊青碧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不可能,他可是天族的太子!”
她下意識地不停搖頭。
“怎麼不可能?”落也盯着遊青碧,眼神中充滿了譏諷。
遊青碧看向江月蘅,他微微蹙起眉頭,眼眸中盡是墨一般的黑。
遊青碧顫聲道:“他殺了海妖……”
“是,他殺了她,用她的首級穩固太子之位,晉為上神。這些狠毒的事兒,他父親做不了,他兄弟也做不了,就隻有他能做。”
江月蘅眸光冷厲,并未說話。
遊青碧的身體微微發抖,依然處在震驚之中:“天上的神仙,也有那麼狠毒的心嗎?”
江月蘅淡淡道:“你身邊不是就有一個嗎?”
遊青碧知道江月蘅在說他自己,立刻反駁道:“你不一樣!你隻是有一點兒狠毒。”
江月蘅帶着不屑嗤笑一聲,看向落也道:“去把孩子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