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試一試。”江月蘅道。

遊青碧轉過身抹了一把眼角，将碎片用衣袖再擦拭了一遍，包在手絹之中遞給江月蘅：“謝謝殿下。”

江月蘅望着四周，天幕已經落下，隻剩幾絲餘晖還挂在天際，如同熔金般熾熱而燦爛。

他開口道：“既然今日是你生辰，那我送你一個東西吧。”

遊青碧眨了眨眼：“還有禮物？”

說話間，江月蘅已展開掌心。冥光劍自手心顯現，遊青碧正覺奇怪，便聽江月蘅道：“它叫淺影，是冥光劍的影子。”

“啊？影子？”遊青碧接過江月蘅遞來的劍，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這才發現雖和冥光劍相似，但顔色略淺，劍氣也柔和不少。

“冥光劍雖不是什麼神器，但在冥界待了幾千萬年，它的影子修煉成形也不算奇怪。你帶在身邊，護身正好。”

遊青碧受寵若驚，小心翼翼撫着淺影。

有風從眼前刮過，遊青碧眨了眨眼，眼淚便滴在了劍上。她慌忙抹掉，解釋道：“風好大，眼睛都給我刮疼了。”

說完，她看向遠處，最後一縷陽光落了山，起伏的山巒在幽暗柔和的餘晖中變得柔和深邃，江月蘅的輪廓在她面前漸漸模糊，仿佛被一層黑紗覆蓋。

“殿下，我今年二十三了。”遊青碧道：“我把我今年的願望送給你，謝謝你。”

“不用。”江月蘅道：“你留着給自己吧。”

遊青碧雙眼含淚，微微笑着道：“今日我最大，你管不着。”

微微的歎息從江月蘅鼻中傳來：“那你許的什麼願？”

遊青碧收起淺影，立刻轉過身朝遠處跑去：“不告訴你。”

她跑了幾步，伸出手舉過頭頂，高聲喊道：“殿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凡界的風比九重天的風好？”

江月蘅緩步跟上遊青碧，開口道：“都是風，有什麼不一樣。”

遊青碧撇了撇嘴，看着江月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又覺不妥，立刻将手縮回衣袖，隔着衣袖重新抓住了他的手，笑着道：“我讓你再感受一下這裡的風。”

沒來得及拒絕，江月蘅便被遊青碧拉住，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她腳步邁得極大，像是要飛起來，卻始終又不肯禦風而行。

他被她拉着，既不能脫手，也不能施法，隻能跟着她一路風馳電掣沖下山去。

風撞在臉上，四周是衣衫和柔軟蓬松的綠草摩擦的聲音，四處逃竄的螽斯撲騰着翅膀的聲音，遊青碧發間珠钗蕩漾的聲音……

原來，這裡的風真的不一樣。

“啊……”

聽見遊青碧的驚呼，江月蘅回過神來，發現她刹不住腳，正朝着前方的山丘撞去。

他伸手一撈，兩人前後順序突然就變了。他攬着她的腰，騰空而上，吓得遊青碧閉緊了雙眼。等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身處半空之中，腳下是栖山在夜色中朦胧青翠的模樣。

她轉過頭來，晃了晃擋眼的碎發，開心地道：“是不是跟你們的風不一樣！”

江月蘅看向遊青碧，她離自己太近，連呼吸的氣息都感受得到。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長睫如蝴蝶振翅欲飛。

時間仿佛被拉長，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江月蘅喉結不自覺地輕輕滑動，内心悄然滋生出他無法理解的情愫。

愈發強烈的心跳聲讓他有些惱，他急忙落地，松手對她道：“好了，你自己回去吧。”

遊青碧沒想到他會将自己半路丢下，隻好“哦”了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低聲道：“那我回去了，殿下……保重。”

她行了一禮，孤身朝前走去，走了幾步，又在夜色中朝着江月蘅揮了揮手，大聲道：“謝謝殿下的禮物，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看着遊青碧轉身離去的背影，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出，突然開口喊了一句：“喂！”

遊青碧突然聽見江月蘅在後面喊了一句，停下腳步，問：“什麼？”

江月蘅内心掙紮着，張嘴的動作就變得很慢。

遊青碧卻站在原定，耐心地等他。

時間一點點流逝，江月蘅終于開口道：“你知道傲因身上的怨氣是誰的嗎？”

遊青碧不明白江月蘅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事兒，搖頭道：“不知道。”

江月蘅道：“德妃的。”

遊青碧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德妃的？”

“她已經死了。”江月蘅朝着她緩緩走來，腳步有些虛浮：“她怨氣太重，守屍魂帶着這些怨氣尋找到了寄主，就化為怨靈了。”

遊青碧若有所思：“是因為她的孩子嗎？”

“她本該在宮中孤獨終老，卻因為聻魔之事得到了本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這些東西一旦失去，她從高處跌落，墜入深淵，死後就會化為怨氣。”

江月蘅看着一臉凝重的遊青碧，猶豫着，最終還是開口道：“德妃的怨氣如此之大，還能找到寄主，怕是和落也有關。”

“落也他還想幹什麼呢？”

“不知道。天帝讓我密查神官私自下界之事，沒想到最後查出聻魔扯出寒燮，現在怕是後悔不已，已經收回密诏，所以此事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内……”

“那我來幫忙！”遊青碧道。

“我說了，這件事不歸我管。我若是執意去查，在無稽神宮和谏院眼裡就是越權，就是公報私仇。”

遊青碧直愣愣看着他：“可你還是會管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