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正急速聚集在江月蘅身邊,他的身體被包圍在其中,十指扭曲變形,雙臂長出了羽翼。
接着,他翻動雙翅,滿是鮮血的皮膚立刻變成了堅硬的外殼。
金針從他身體裡盡數射出。
谏院神尊見此,立刻起身布陣,群起而攻之。七道金光從不同方向刺向江月蘅,他撲騰兩下,整個身體變成了野獸模樣。
“他入魔啦!快逃!”一個天兵坐在地上,雙腳後蹬,倒退着爬向殿外,朝着殿外大喊:“冥主入魔啦,他入魔啦!”
江月蘅的雙眼滿是血水,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血色。
“布陣!”七位神尊飛身将江月蘅圍在中央,雙訣結印,左右手中幻出一道道柔光,然而這些柔光愈發刺眼,猛然變成了一片火海。
是業火!
如野獸一般的怒吼從江月蘅喉嚨裡冒了出來,雙翅不斷撲閃着,業火被阻,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個無法逃脫的火圈。
他狂暴地怒吼着,整個無稽神宮被震得搖搖欲墜。
整個無稽山一片漆黑,更多的魔障席卷而來撲向燒灼的業火。
遊青碧突然從背後沖到他面前,緊緊抱着他。
“殿下!殿下!”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這漫天的魔障與上次相比,太過巨大。她隻能緊緊抱着他,大聲喊着他的名字:“江月蘅,江月蘅!求你了,求你了。你清醒一點兒,你清醒一點兒。”
尖銳的利爪一把抓住了她,爪鈎深深紮入她的手臂,接着,将她高高舉起。遊青碧一把抓住江月蘅的利爪,強忍着徹骨的痛楚繼續喊道:“江月蘅,江月蘅,江月蘅。”
利爪晃動想要将她摔下來,卻被她死死握着。
遊青碧不管不顧地繼續喊道:“江月蘅,你清醒一點兒!”
“嘭!”巨大的爆破之聲在殿内響起。
業火消失,魔障消失。呼嘯之聲在耳邊漸漸變小,不斷翻飛的發絲和衣服緩緩落了下來。
遊青碧被緩緩放了下來,她察覺到江月蘅的身體正一點兒一點兒地冷卻下來。
“你知不知道……”江月蘅黑色的瞳孔漸漸有了一絲白色,愈發清晰的眼白裡露出了殷紅的血。
他隐去手中冥光劍,伸手撫着遊青碧的後腦,看着在場的衆神,帶着嘲諷之意,冷聲道:“他們都盼着我入魔呢。”
遊青碧擡起頭,江月蘅的雙眼充滿了鮮血。四周的空氣開始凝結,接着狂風卷地,亂石飛嘯,整個無稽神宮在空中不斷搖晃。
天帝站起身來,高聲喊道:“江月蘅,你還要幹什麼!”
江月蘅掃視在場諸神,笑道:“入魔就得有個入魔的樣子。不如,先拿寒燮的七魂六魄開刀。”
江月蘅的手中,是一顆定魂珠。
那裡,竟存着一絲魂魄。
隻需江月蘅輕輕一用力,寒燮的七魂六魄就會被他捏碎,永無轉世。
弦音眼裡無法遏制的怒火終于熄滅,慌不疊地跑到江月蘅面前,臉上再無一絲高傲狠絕,哀求道:“江月蘅,江月蘅,你不要傷害他,你不要傷害他!”
江月蘅擡起頭,看着前方的谏院神尊,厲聲問:“你們不是說口說無憑嗎?是覺得寒燮已魂飛魄散再無對證可能?那就随我去地獄十府,在孽鏡面前瞧一瞧,看到底他有罪無罪!”
“江月蘅!你為什麼不早點兒拿出來?”希墨怒道。
“是你們早就認定寒燮神魂俱滅,我可有說半個字?”江月蘅冷笑一聲:“再說了,能看到你們如此不公正的模樣,實屬難得。”
谏院衆神面面相觑,騎虎難下,也隻有雲松上神撤下陣來,開口道:“既然還有些許魂魄,那自然交由十府閻王定其罪責,倒時再禀告天帝再行判斷。”
弦音接着道:“即便他有罪,念在他作為太子協理天族,也斬殺了不少妖怪的份上,罪不至死。”
江月蘅道:“藏殊時鬼别有用心,引凡間大戰生靈塗炭,還不足下十八層地獄嗎?”
弦音還要開口,一旁的盛華跟着跪到了天帝面前,道:“父親,您說說話啊,您可是天帝啊!”
天帝昌明此時緊攥着拳頭,看着被江月蘅損毀的無稽神殿,一股怒意直沖腦門,呵斥道:“江月蘅,今日若一開始你就拿出寒燮的魂魄,便不會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不這樣做又怎麼知道,不管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們依然認定我是罪神,認定我别有用心,會重新入魔。”
“難道不是嗎?殺了西弋上神的,難道不是你嗎?”九璃神尊怒道:“難道因為你立了功,這些罪過就沒有了嗎?”
江月蘅冷笑一聲,朝着遊青碧的方向道:“這就是你說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在這裡,是不會有的。”
江月蘅抓住遊青碧的雙手,施法為她療傷。
待她的傷口傳來漸漸愈合的酥癢,不再流血,江月蘅才又對天帝道:“赫圖我要帶回去。”
天帝隻得開口道:“去把赫圖帶出來!”
厲安神尊立刻開口道:“天帝,殊時被毀,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江月蘅從懷裡掏出殊時的碎片,丢在地上道:“你們看着辦吧。”
一時,連一向少言寡語的雙全神尊也道:“江月蘅,你這般胡鬧,當真是不把天帝和谏院放在眼裡嗎?”
江月蘅指了指自己的雙眼,臉上露出了冰冷的笑意,一句話也不說,朝着殿外緩緩走去。
遊青碧拉着沈路就要追上去,希墨卻一把攔住沈路,對遊青碧道:“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