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她看到屋裡的桌上放着幾本書,書角處寫着“辛鶴章”三個字。
她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意識也變得清晰了些,看着身後跟來的張鶴興道:“你是神醫辛鶴章?”
張鶴興顯然沒料到,問:“你認識我?”
遊青碧神情恍惚,身子癱軟在床上,狠狠咬着嘴唇道:“辛鶴章,張鶴興。我早該知道的。”
張鶴興笑了笑,面露得意之色:“想不到外面還留有我的名字。”
“我想……我想問你一件事。”
見她拼命維持着清醒,雙眼卻漸漸迷離,便道:“想不到你還能撐這麼久,你說。”
“業火之毒,可以解嗎?”
張鶴興十分不解,問:“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不是說,困在這裡永遠都出不去了嗎?”
遊青碧無奈地笑了笑:“是出不去了,可我還是想知道。說了你也不會損失什麼。”
張鶴興長長舒了一口氣,道:“解毒的方法是有,但得付出代價。”
遊青碧覺得渾身發熱,不斷地喘着氣道:“我現在這樣子,你還想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不是我要的代價,而是解毒要付出的代價,是你想不到的。”
遊青碧掙紮着坐在床邊,倚在床沿上,垂着頭道:“說說看。”
“你聽說過姑獲鳥嗎?”
遊青碧費力地點點頭:“書上看到過,說它喜歡偷小孩。”
“書上說的可不一定是真的。它的确偷小孩,但它偷走的,都是還未出生的胎兒。”
“這和業火之毒有什麼關系?”
“要想解業火之毒,需三樣東西。第一樣,是從姑獲鳥身上取下七根羽毛。”
“那我要付出的代價呢?”
“回來我剛才說的事上來,姑獲鳥偷的胎兒大多未發育成熟,所以你想要它的羽毛,就得給它偷來的孩子一樣東西。五官、内髒、四肢、皮膚或者骨骼,甚至神志或者魂魄……都說不準。”
倚靠在床沿的遊青碧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張鶴興走上前問:“你一個凡人,身上不會有業火之毒,那就是你的那位冥主了?”
遊青碧的雙眼微微動了動:“還有兩樣東西呢?”
張鶴興又道:“冥淵之火的火心,和一滴最傷心的眼淚。将她們放在一起,就可以配制出業火之毒的解藥。”
遊青碧還想問冥淵之火的火心要怎麼樣才能得到,可如今她連支撐自己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徹底癱軟到了床上。
見她已失去了力氣,張鶴興這才将自己的傻兒子拉了過來,對他道:“我教過你的,知道怎麼做嗎?”
傻兒子咧嘴笑着,一個勁兒地點頭道:“知道,知道。”
說罷,沖到了遊青碧面前,将她的身子擺在了床上,似乎又覺得不太對,挪了挪位置,确保自己有足夠的位置睡覺,這才開始脫起了衣服。
遊青碧費力地睜開眼,看着張鶴興站在一旁,低聲道:“你出去。”
張鶴興道:“我得在旁邊看着。”
遊青碧閉着眼,輕聲道:“你不就是想要個健康的孫子嗎?你要是待在這裡,我保證你得不到。”
聽不到回答,張鶴興的傻兒子已經開始脫遊青碧的衣服。
遊青碧又道:“我有一百種讓那孩子生不下來的辦法。”
張鶴興似是笑着又似是威脅道:“好,我走。我就在外面等着,不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遊青碧聽見張鶴興離開的腳步聲,輕聲對他的傻兒子道:“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張鶴興的傻兒子正跪在遊青碧一旁,專心地脫掉遊青碧的衣服,先是繡花紅袍,接着又是紅絹衫中衣,見遊青碧默默流着淚,厲聲道:“我爹說了,不管你說什麼都不能聽!等我當了爹,就不是傻子了。”
一陣寒意傳來,遊青碧隻剩下一件亵衣。
那傻兒子擰着眉,不耐煩地道:“怎麼解……解不開。”
遊青碧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看着他道:“拿剪刀……”
張鶴興的傻兒子恍然大悟:“對哦,有剪刀。”
緊接着他便跳下床,在房間裡尋了起來,很快找到了一把生了鏽的剪刀,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
就在他舉着剪刀要剪開繩子時,遊青碧死死咬着唇,用盡渾身力氣撲向了他。
張鶴興的傻兒子茫然地站着,聽見剪刀插入身體的聲音,他茫然地将遊青碧翻過身,這才發現她脖頸處插着剪刀。
他一慌,立刻伸手将剪刀拔了出來。
一聲沉悶的呻吟之後,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急退幾步,看着遊青碧,又轉過頭看向門外,幾個來回之後,終于大喊着,光着身子跑出去道:“爹,爹,她流血了。”
張鶴興坐在院中,聽見自己兒子這樣一喊,臉上露出了笑意,但在看到他兒子身上的鮮血時,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立刻朝着屋内跑去。
見遊青碧渾身被血染濕,張鶴興立刻取了門外挂着的藥草揉碎了貼在傷口上,然後對他的傻兒子喊道:“你這個傻子到底做了什麼!”
他兒子手足無措地看在一旁,渾身不斷地抽動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鶴興慌忙給遊青碧止血,餘光瞥見窗外一片橘紅,立刻問:“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事兒了!”
他兒子得了令,慌慌張張地朝外跑去。
張鶴興氣得大喊:“你給我把衣服穿上啊!”
話音剛落,他兒子便又跑了回來,大喊着:“爹,大火,有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