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啾!”遊青碧撲上去,看着嘴角溢出鮮血的小啾緊捂着肚子,冷汗涔涔冒了出來。
她想要施法護着小啾,但在這結界内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聽見小啾痛苦的呻吟,緊接着,就是黏稠的血液從襦裙處浸染出來。
遊青碧幾乎崩潰,她朝着沈路大喊:“沈路,你救救小啾吧,你救救她啊!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小啾死死地拽着遊青碧的手,仿佛是用光了最後的力量。
沈路這才走了過來,對抱着小啾的遊青碧道:“你要是早答應了,就沒有這些事兒了。”
說完,他手中突然升起一絲水汽,朝着小啾身上靠近,可隻一瞬間,小啾手中的銀簪就刺破了沈路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了遊青碧的臉上,冰冷刺骨。
小啾的脖子是被沈路一把捏斷的,沒有受太多的罪。
遊青碧被沈路拖回自己的帳篷時,沈路脖子上的銀簪已經被抽了出來,傷口自己愈合,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迹。
他氣急敗壞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鮮血,看着癱倒在地的遊青碧,又換上一張溫柔的面孔道:“那是她先動手的,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遊青碧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面孔,那明明是沈喬的臉,為什麼那眼神卻和沈路如出一轍。
“沈喬呢?”遊青碧問,“你也把他殺了嗎?”
沈路笑了笑,随即又露出悲傷的表情,帶着哭腔道:“他戰死了。”
那晚,遊青碧呆坐在床上,看着被結界包圍着的軍營,隻覺凄涼。
小啾的銀簪子還在桌子上,她站起身,用水清洗了上面的血漬,用指腹輕輕剮蹭着簪尖。
太痛苦了,活着太痛苦了。
一切都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一切都如噩夢一般。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逃離這裡了?
遊青碧用銀簪抵着自己的喉嚨,感受到了尖銳的痛苦。
這時,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亮光。
遊青碧轉過頭,看見有星星點點的光斑在空中閃爍着,似乎在進行着某種神秘的舞蹈。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光斑開始彙聚,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暈,仿佛是夜空中的一輪新月。
遊青碧伸出手,試圖觸摸那神秘的光暈,然而它卻像是有意識一般避開了她的手指,在空中盤旋了一陣之後,又突然飄到了遊青碧的手上,仿佛在用它那無形的觸角輕撫着她的肌膚。
“是……是小啾嗎?”
遊青碧凝視着那光暈,聲音中充滿了不确定和一絲希望。
緊接着,營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沈路如同一頭憤怒的野獸,從外面闖了進來,他的臉上布滿了猙獰的表情,雙手緊握着一團巨大的黑色濃霧,朝着遊青碧急奔而來。
沈路怒吼道:“你死了都不安生!”
那光團變得如一條巨大的蟒蛇一般,擋在了遊青碧的面前,将沈路緊緊纏繞在了房中,讓他動彈不得。
沈路身上的黑霧急速擴散,與那白光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他的雙眼赤紅,五官扭曲,雙手如同鷹爪一樣,試圖撕裂眼前這股強大的障礙物。
遊青碧的目光從那纏鬥的光影中移開,那是小啾的怨靈吧。
隻有巨大的、濃烈的怨恨,才能孕育出這樣強大的怨靈,強大到足以和沈路抗衡。
這樣的恨意,是不恨自己的。
它如同深埋在心底的種子,悄然生根發芽,卻從不指向自己。
遊青碧站起身,朝着營帳外拼命跑去。
踏出營帳的一瞬間,還未完全西沉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突然想明白了。
那些曾經困擾她的疑惑,那些讓她痛苦的抉擇,在這一刻都變得清晰起來。
她拼命活着,不是因為誰,隻是為了自己,為了那個内心深處渴望生存的自己。
是她自己想活着。
這份強烈的願望,比任何外在的力量都要強大。
就算隻是現在,哪怕隻是能看到現在的太陽落山,也要拼命活着。
遊青碧朝着前面奔跑,一路上阻攔她的士兵被她掀翻推倒。她的動作迅速而果斷,仿佛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擋她前進的腳步。
耳旁是潇潇風聲,是箭身飛馳的聲音,是沈路暴怒的喊聲。
她朝着遠處的落日餘晖奔去。
身體突然撞到了結界,巨大的沖擊讓遊青碧整個人天旋地轉。
太陽落山了。
黑暗中,筋疲力盡的她見到朝自己走來的沈路,無力地仰頭看了看天,頹然倒地,再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