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蘅沉默一陣，像是明白了什麼，道：“沈路在凡界大肆殺戮，攻城略地，制造怨靈……”

“那就是姐姐和落有關系？”

江月蘅沒有回答，卻道：“當年混沌之戰極其慘烈，靠着天帝犧牲自己，将四方神器凝聚在一起才得以平息。四方神器中的夢落花自此消失，而其它三個神器，翕風一直都由天帝繼承，而涯因為落入無量海生了根，就由悟海神宮照顧。谏院為了避免風險，就将殊時交給冥界掌管。”

“如果殊時可以修複，那四方神器就有可能重新凝聚，對吧？”

江月蘅點頭：“落也當初想方設法得到殊時，不單單是想從利裴拉手裡奪權……這大概隻是他的其中一步。如果他和伏岚早就有預謀的話，那當初我疑惑的地方，就都說得通了……”

“你懷疑什麼嗎？”

“落也要你盜取殊時，看起來是因為你剛好可以自由出入冥府，但實際上，前面的一切都是伏岚替他安排好了。”

“那翕風他怎麼得到？”

“翕風隻需要從寒燮那裡學會便是……”

“那涯呢？”

“落也本就是悟海神宮出來的，想必也有辦法得到涯。”

江月蘅側身抱着遊青碧，閉眼道：“先不要去想這些了，落也沒有找到，這些就都隻是我們的猜測。”

遊青碧扭過頭看着江月蘅。他肯定是不會就這樣不管的，隻是怕自己擔心，所以才這樣說。

“再不睡的話，我就要動你了。”

江月蘅在她額頭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遊青碧眨了眨眼睛，立刻縮進江月蘅懷裡，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遊青碧便見東甯坐在自己的床上，手裡把玩着一個香囊。

她滿是好奇，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琅然送我的，說凡間女子會送給自己心儀的男子。他說我不懂，就先幫我做了，然後讓我送給他。我說好啊，然後就把這個香囊藏起來了。嘿嘿嘿……”

東甯頗為得意，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笑了一陣，她抹了抹眼角，又道：“遊青碧，我好想他。”

遊青碧輕輕撫了撫東甯的肩膀，聽她繼續道：“在蜃氣樓我們走散的時候，他第一個丢下我就跑了，我以為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後來才知道他是為了引開那些骷髅鬼。他那麼大的個子，連我都打不赢，他還去打骷髅鬼。結果被打得半死，還得我扛着走。”

“谏院非要将我指給陸棋，我逃到他那裡去，他說帶我走的時候，我把衣服脫了，給他看了我身上的魚鰓，我一身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把他吓壞了。”

東甯擤了擤鼻涕：“我當時難受極了，想就這樣算了，回去嫁給陸棋也行。可是他一邊害怕，還給我穿上衣服，說不管我是魚是龍，不穿衣服是會感冒的。”

遊青碧冷不防笑了一聲，覺得有些不合時宜，隻得潤了潤喉嚨道：“他老這樣不正經。”

“我以前不明白你說的什麼相愛之人才能合歡，現在懂了。原來隻有相愛的人坦誠相見時，心才會砰砰砰地劇烈跳動，那才是歡愉的事情。”

東甯默默地哽咽了一下，歎聲道：“如果他有來世就好了。”

遊青碧輕輕地抱了抱東甯：“東甯，殿下說，如果你轉世的話，可能會吃一些苦。但是，不會太久，最後會過得很幸福。”

東甯轉過頭，看着遊青碧，問：“你想我走嗎？”

遊青碧立刻擺手道：“我不是想你走，我隻是覺得你不能困在這裡，靠回憶過一輩子。不管前方是什麼，你都應該向前走。”

“傻子！”東甯突然笑道：“我知道。”

她握住遊青碧的手，在上面摩挲着道：“其實，我本來就打算最多再陪你幾日，就去找江月蘅，讓他送我走。”

東甯的話一說，遊青碧便又後悔了，拉着她道：“東甯，隻要你開心，你想待在這裡都可以的。”

東甯卻道：“我也想過不一樣的生活。”

遊青碧紅了眼眶：“那你不準現在就走。”

“如果不是因為你在這裡，我早就走了。”東甯仰頭看着頭頂的岩壁：“你也一定愛極了江月蘅，才願意在這個地方待着。”

遊青碧怕東甯無聊，便非要她教自己法術，東甯被纏得煩了，隻好教了一些法訣給她，讓她自己練去。

遊青碧進步神速，突然想到了冥淵之火，便開始想操控冥淵之火。

江月蘅忙着處理地獄十府中的事務，等得空回到幽冥殿，就見遊青碧一個人正神色凝重地施着手印，她的眼裡是幽藍色的光暈，像寒地的極光一樣流轉。

遊青碧手中突然出現冥淵之火，她高興地笑着，見江月蘅站在自己不遠處，便捧着冥淵之火笑着道：“怎麼樣？進度神速是不是？”

江月蘅翻手一攏，便有無數的冥淵之火溢出，如星群圍繞在他們身邊。

“好像銀河啊！”遊青碧擡頭，伸手挽着江月蘅：“好漂亮。”

江月蘅攬了攬遊青碧的身子，問：“冷嗎？”

“不冷。”遊青碧搖搖頭，抓過江月蘅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寬大的手心中，他的手比自己的手要冷一些，待她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傳過去，她才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