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西邊僅剩最後一絲餘晖時,天空由西向東逐漸變暗,昧谷便是太陽光芒消失前最後惠澤的地方,月亮露頭前和仲負傷而歸,下令封鎖昧谷,任何人不得輕易進入。
鸾笙幫和仲療傷,确定他身體無礙後才回到她在昧谷幾十年沒回的家,彼時夜已經深了,她掌心托起一簇焰火,用結界将焰火護住懸于空中照亮,開始整理淩亂的家。
“咦?”鸾笙疑惑,這床……怎麼竟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她在屋中上蹿下跳檢查了一頓,心下一沉。
“誰!”鸾笙指尖捏出一顆珍珠襲向窗外。
窗邊露出一抹人影,鸾笙加了把火,将照明的範圍擴大,這才看清——此人發如幹草,有些佝偻,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但面色灰敗,最奇異的是他耳朵上居然綴着兩條小小的口咬尾環形青蛇。
那人被發現後也不在躲藏,直接穿牆而入走進來,鸾笙好奇之下朝他走近兩步,這才看清那兩條小青蛇嘴巴不停追着尾巴跑,這竟是一個活着的耳飾!
“好稀奇啊”鸾笙想摸摸,手剛靠近,那小青蛇停下嬉戲,竟朝她吐着信子,鸾笙趕緊将手背在自己身後,盡量釋放更多的善意,那小青蛇才繼續追逐自己的尾巴成環。
“你是誰?”鸾笙坐在石凳上,翹着二郎腿,仰着臉用鼻孔看他“為什麼在我家裡?”
“我以為、這、裡、沒人”這人聲音嘶啞難聽,說話似乎很困難。
鸾笙不高興的說“我去山中修煉不過數十年,我家就成了你的?”
“我、”
鸾笙還等着他的話,誰知他隻說了一個字就沒再接下去,鸾笙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
又沒說完便啞火,鸾笙不耐煩的走近他“你這是……”剛近他身前,那人突然發難,橫掃一腿将毫無防備的鸾笙撂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成刀對準鸾笙額頭。
鸾笙紮掙不得,雙手根本無法聚力,看他雙目猩紅,卻異常冷靜的樣子,鸾笙才明白此人先是故意露出破綻被發現,降下自己的防備心,這才突然發難,真是心機深沉!
那手刀直插鸾笙額頭,卻在碰到她前額的一瞬,被一股強大又蠻橫的神力阻擋,那股神力将那人直接從鸾笙身上彈飛出去。
鸾笙急忙站起來,氣急敗壞的捏着珍珠要殺他,卻被對方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掐着脖子抵在牆上。
鸾笙捏着珍珠的手被他抓着扣在牆上,脖子也在他的手裡,但此人眸間猩紅褪去,可方才的冷靜卻被一股難以言喻的驚異代替,他拿起她捏着的那顆珍珠,仔細端詳起來。
“鴽魮珍珠?”
“!!!?”
鴽魮聲音悅耳,自身又能産珍珠,很得當時貴人氏族喜愛,但鴽魮性情剛烈喜愛自由,被捕後不待送給氏族便已自絕生息,因此在六百年前就已經滅絕了,如今世上人竟然還有能識出鴽魮珍珠的,這讓鸾笙怎能不震驚!
“你到底是誰!”鸾笙心知,此人絕不是普通人。
“你是、山裡那條、僅剩的鴽魮?”
鸾笙心中咯噔一聲,山裡那條僅剩的鴽魮……“你、你是……”
“看來、你活的、不錯”那人語氣略帶欣慰,随後收手洩力,不在桎梏鸾笙行動。
鸾笙噗通一聲跪下“恩、恩人!”
那人微微搖頭“不必、如此”
“你……”鸾笙想問:你為什麼跟我記憶中完全不同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可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我幫你報仇!”
那人卻笑了,笑聲自胸腔而發,低沉,隐忍,又帶着撲面而來的嘲諷“你、連面對我、都毫無、勝算、”
“若非你、額間印記,此刻你、已命喪我手”
“您别怕”鸾笙不在意他對自己的嘲諷“和仲大人一定能替您報仇的!我去求他”
“和仲?”那人提起和仲的語氣,比剛才還要輕蔑“手下敗将”
鸾笙腦中轟隆隆一道天雷“你、您是那隻奢比屍?”
那人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着鸾笙,眼中毫無畏懼,沉默的将答案告訴了鸾笙,他是。
“您為什麼?”鸾笙不解,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您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那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驚訝,鸾笙眼神堅定的看着他“我可以幫您!”
“我要、殺掉這裡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