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黎回到房間時洛斯白正在吃東西。
知道對方在酒會上并沒有用餐,他招呼人坐下一起解決了桌上的食物。
雖說沈又黎是矜貴的少爺,但照顧起病人來格外熟練妥帖,這不是因為經常照顧病人所得的經驗,而是曾經對方自己便是體弱多病的主。
“阿生”這個名字是三歲進醫院搶救室後取的,常年與藥相伴的阿生直到成年後才徹底擺脫虛弱的身體狀況。
很難想象如今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曾經是個病秧子。
這些都是“傅珩”和洛斯白聊天時談論到的,當時得知“阿生”這個名字的來由後,洛斯白便簡單用棉花和棉布制作了一個小巧的晴天娃娃送給對方。
如今換作洛斯白生病,沈又黎親力親為照顧着,甚至沒有讓沈方俞插手。
直到睡前被哄着走進浴室,洛斯白才僵着身子拽緊自己的衣領,聲音細細弱弱:“那個,我自己洗就行。”
兩人僵持在浴缸前許久,最終沈又黎輕輕歎了口氣:“那你小心一點,不要泡太久。”
洛斯白瞥了眼空空的衣架,心中輕笑,臉上則是單純的疑惑:“等等,浴室好像沒有浴袍,又黎可以幫我拿一下睡衣嗎?”
提前将浴袍清理掉的沈又黎腳步一僵,隻能郁郁地幫他拿來睡衣,随後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浴室。
似乎是沒想到洛斯白的警惕心這麼強,同時也莫名為自己的心機被發現而感到羞恥。
浴室内隻剩一人後洛斯白褪下衣物緩緩将自己挪進浴缸中,沐浴露的馨香很快溢滿整個浴室。
是熟悉的味道,和兩人在學校用的一樣。
等到他穿好衣服,門外的沈又黎仿佛掐着時間敲門問道:“斯白洗好了嗎?我來幫你吹頭發吧。”
洛斯白确實也感覺到身體乏力,便将吹頭發的活交給了對方。
溫熱的風加上男人堪稱按摩的手法,竟讓他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覺把背靠在了對方懷裡。
朦朦胧胧間耳邊似乎有說話聲傳來,洛斯白立刻清醒過來,睜眼便發現男人已經收起吹風機,正拿着梳子動作輕柔地為他梳着頭發。
“你剛剛說了什麼嗎?”他微微仰起頭。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颌線和蝶翅般下垂的睫毛。
沈又黎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情緒遮擋在陰影下無法看清,片刻後又恢複如常,一邊輕緩地用手指按摩頭皮,一邊說道:
“斯白,如果有人欺騙了你,但是那人又想彌補,你會原諒他嗎?”
男人臉上有掩不住的緊張,洛斯白眼神堅定地回答:
“不會,欺騙就是欺騙,不管有什麼理由都是不對的。”
他望着男人驟然繃緊的嘴角,一字一句補充道:“我最讨厭騙子了。”
雖然自己就是惡劣至極的騙子,但這不妨礙他讨厭。
沈又黎笑容勉強,一時間喉嚨哽着說不出話。
知道對方此刻心亂如麻,洛斯白善解人意地打了個哈欠小聲嘟囔:“困了。”
男人立刻将他扶到床上躺好,隻打開床頭燈讓房間光線不影響睡覺,最後為他掖了掖被角。
“斯白睡吧,我去洗澡。”
“嗯,你也早點睡。”洛斯白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見他真的打算睡覺,066有些着急:【你就這麼睡了?你不怕他趁你睡着……】
聽着浴室裡響起細微的水流聲,洛斯白輕笑道:【他都要自閉了,哪還有心情搞那種事,閉麥,睡了。】
如他所料,這一晚無事發生,第二天醒來時沈又黎又變回了溫柔貼心的好男人。
對方似乎推掉了所有社交和活動,隻專注照顧他。
雖然一覺醒來洛斯白已經覺得自己恢複了許多,但有福不享是傻瓜,他欣然接受伺候。
今天室外溫度相對涼爽,沈又黎命人在套房甲闆上架好遮陽傘并擺上一桌子的水果、飲品和甜點。
洛斯白捧着鮮榨果汁慢慢嘬着,眼神似有若無地掃了眼身旁座椅上專心看書的男人,這才得空悄悄擺弄手機。
打開未讀消息一看,果然有“傅珩”發來的信息。
隻是信息内容有些出乎意料。
【暖海:小白,我仔細想了想,我隻是把你當做朋友和弟弟,你的心意我能感受到,但沒有辦法給予回應,我們還是不要聯系了。】
【暖海:如果是我想多了,你就當我說的是廢話吧,以後見面我隻會把你當做朋友的朋友來看待。】
【暖海:抱歉突然做出這個決定,作為補償,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你随時都可以告訴我。】
三條消息間隔時間都不短,想必沈又黎昨晚删删寫寫糾結到半夜才睡下。
此舉看似是選擇了懦弱隐瞞,實則以最直截的方式結束了這個錯誤,同時還替傅珩做出回答,提前把即将捅破的窗戶紙用防盜窗加固了一遍。
不過這麼做的缺點便是主動放棄了一段屬于兩人的記憶,并且要由洛斯白獨自一人來承擔傷害。
沈又黎似乎也于心不忍,但還是這麼做了,果然夠果斷和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