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白容與将外衫和書籍放到桌上,幾杯涼水灌下肚,身上的燥意才算是勉強平複下來。
他一路狂奔,發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丢失。三千青絲盡數垂在腰間,似是因為劇烈運動的緣故,他面頰潮紅,被眉間那顆紅痣襯着,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感。
衣領早已變得松松垮垮,白容與吐了口氣,随手解開系帶,剛準備上床睡覺,卻無意間瞥見了銅鏡中的面容。
鏡中人眉眼精緻,皮膚白皙,眼下還泛着紅。淩亂的發絲貼着下巴,那顆紅痣在發絲的掩蓋下若隐若現。
美得驚心動魄。
白容與恍惚半晌,眨了眨眼,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一時竟有些小得意。
他生得這般好,也不怪那狐妖喜歡他。
不過那狐妖生得好像也不差。
白容與細細回想着他的面容,眼睛蓦地亮了起來。
漂亮倒是挺漂亮……可他是隻公狐狸。
白容與歎了口氣,眸中的光亮瞬間熄滅了。
公狐狸啊……
他幾乎算得上有些遺憾地想,公狐狸不行的。
他接受無能。
困意襲來,白容與打了個哈欠,轉身上了榻。擔驚受怕了大半宿,白容與沾床就睡,不過睡之前還在嘀咕:“走了就别來了,公狐狸是不行的。”
“……”
謝不淳坐在窗上,聽着他這句話,險些被氣笑。
還挑起來了?
然而他到底還是忍住了給白容與一拳的沖動,輕手輕腳跳下了床。白容與已然沉睡,纖長的睫毛瞧起來漂亮得緊,謝不淳站在原地琢磨半晌,扒開他額前碎發,盯着那顆紅痣看了半晌,才意興闌珊地移開目光,不屑道:“也沒什麼特别的。”
話音剛落,他的視線又不受控制地移到了那顆紅痣上。喉結微微一動,謝不淳面無表情地給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轉身跳出了窗外。
動作一氣呵成。
風聲瑟瑟,月光之下,謝不淳靠在牆上,心不在焉地伸出腳将地面上的落葉碾得稀碎。
果真是情劫嗎。
白容與一出現,他的心就亂了。
尾巴在身後亂晃,謝不淳耷拉着耳朵,思考半晌也沒能思考出個所以然來。腦子亂糟糟的,謝不淳強迫自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晃着狐尾離開了原地。
一夜好眠。
隔日。
白容與在榻上賴了半會兒床,被阿财溫聲細語哄了幾句,才閉着雙眼不情不願、慢慢悠悠地下了榻。
阿财正在給他梳頭發,瞧見他這副模樣,笑了一聲,道:“少爺,醒醒神。”
“啊嗯,醒了醒了。”
白容與有些吃力地睜開一隻眼睛,往銅鏡裡看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也不知自己回的是什麼,便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繼續去會周公了。
不知過了多久。
阿财轉身出了門,白容與下巴一點一點的,眼看就要磕上桌了,卻忽地被一雙冰冷的手拖住了。
寒氣逼人,白容與打了個哆嗦,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睜開雙眼,瞧見謝不淳的那張臉,臉色一白,張開嘴剛準備叫,便被謝不淳捂住了嘴。
“唔唔唔!!你轟開!”
“小郎君,一夜未見,可有想我?”
白容與心裡想着,哪兒有一夜。還有,他昨天不是莫名其妙走了嗎,今天怎麼又莫名其妙回來了。
真的很莫名其妙!
白容與又不敢把這話說出口,謝不淳瞧見他害怕的模樣,臉上笑意更甚,“這般怕我呢?”
他說完,便将手收了回來。白容與往旁邊挪挪屁股,打了個磕巴:“你、你不是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