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與眼睫一顫,緩緩睜開雙眼,遲鈍地擡頭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謝不淳發紅的眼眶,盈滿淚水的雙眸。
還有……
白容與定了定神,盯着他眼角的淚珠微微發怔。
想。
原來謝不淳也會哭啊。
晶瑩的淚滴在燭光照耀下發着淡淡的光,好刺眼。
白容與不喜歡。
正如他不再喜歡謝不淳那樣。
他生理性地厭惡着他的一切。
淚水,血液,親吻,他的擁抱。
還有他可笑的坦誠。
淚珠源源不斷落下,落在白容與的脖頸,傳來陣陣熱意。謝不淳緊緊将他抱在懷中,哽咽着,泣不成聲:“對不起,白容與,我早該看清自己的心,我早該收手早該和你坦白,我是喜歡你的,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和他的悲恸與之相反的是白容與的淡然。
謝不淳的泣聲在耳邊回響,白容與卻隻是毫不留情地伸手将他推開,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刀刃,刀刀刺入謝不淳痛處,“要麼給我個痛快,要麼就放我走。”
說完,他又低頭看向謝不淳,搖搖頭道:“你的喜歡一文不值,我痛怕了,謝不淳。”
“該是我說讓你放過我才對。”
他說完,掀起衣袍長跪不起,沖着謝不淳彎下了腰,磕着頭,“謝不淳,你放過我吧。”
“謝不淳,你放過我吧。”
“咚——”
“謝不淳,你放過我吧。”
“咚——”
“謝不淳……”
“夠了。”
謝不淳猛地按住白容與的肩膀,眼眶紅得似是要滴出血來。白容與磕頭的力度毫無保留,在看到他被鮮血浸透的額頭時,謝不淳眼角又滑下一滴淚來,聲音凄婉:“是我錯了,是我活該。”
“你不要傷害自己。”
“白容與,我放你走。”
“這次會繼續騙我嗎?”
“不會。”
謝不淳閉了閉眼,無力跪坐在地,劃破指尖以血起誓,哽咽道:“我謝不淳以性命起誓,若對你再起半分歹意,便教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轟隆隆——”
白容與在擡眼看到黑漆漆的天空時,便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了原地。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曾再分給他。
腳步聲漸遠。
血滴漸漸跟上白容與的腳步,護送着他下了山。
謝不淳在原地呆坐許久,忽地毫無預兆地咳出了一口鮮血來。
到底情劫非良緣。
樁樁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