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又是一個深夜。
和承文帝大眼瞪小眼半晌,白容與才扒拉扒拉面前的書卷,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茫然的雙眼,“陛下,您大半夜又夜……”
白容與想說夜闖民宅,片刻後又覺得不大對勁,剛想換個說法,卻被承文帝熱切地抓住了雙手,“白愛卿——”
承文帝眼神深情,硬生生把白容與的後半句話塞回了喉嚨裡。喉結微微動了動,白容與眨眨眼,反應過來後直截了當問道:“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承文帝“嗯嗯”應聲,白容與便知曉是什麼事情了。
他才剛到翰林院任職編修,一沒勢力二沒實力,承文帝遇到天大的難事也該找别人。
除了……
謝不淳。
這三個字再次在心頭萦繞,白容與卻早已波瀾不驚。承文帝狡黠的雙眸近在咫尺,白容與卻隻當沒看見,說話時語氣有些無奈,“陛下,我早已和他……”
承文帝聞聲,眼睛更亮了,加大了攥緊白容與雙手的力度,“這豈不是更好?你既早已和他分道揚镳,順勢幫幫我,他又不記仇,我還記你一功,到時候你做點好事我再給你升升官,我仨都高興啊。”
“……”
見白容與不應聲,承文帝又添了把火,“他把你們全部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難道就不想報報仇?反正他又傷不到你。”
白容與聞聲,猛地直起身來,注意力卻不在報仇上,怒目圓睜看着承文帝:“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您了?”
承文帝被他陡然站起的動作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挪挪屁股輕咳一聲,糊弄了過去:“算吧。”
白容與快氣炸了,拍桌而起,氣呼呼地行了個禮,便猛地朝着門外走去。
承文帝感覺自己好像惹禍了。
然而在白容與走到一半折回讓他帶路時,他又很快将這一茬抛擲身後,美滋滋地跟上了白容與的腳步。
算了。
管他呢。
隻要能把仇報回來。
無所吊謂。
-
皇宮。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謝不淳在夢中掙紮許久,終于從夢魇之中醒來,結果這邊還沒回過神來,下一秒,“啪”的一聲就徹底将他不甚清醒的神智拉了回來。
熾熱的痛感在臉頰蔓延。
謝不淳遲鈍地擡眼望去。
白容與被氣得通紅的臉頰映入眼簾。
謝不淳覺得自己在做夢。
倒頭就睡。
結果又被左臉的一巴掌扇醒。
承文帝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在殿中回響,謝不淳這會兒終于意識到不是夢了,猛地從榻上起身,死死盯着白容與看。
是他。
真的是他。
白日裡沒有機會好好看,這會兒距離拉近了,他才發現白容與的臉頰瘦了一圈。
像是長開了。
臉頰的痛感後知後覺傳來,謝不淳才收回混亂的思緒,手心遲鈍地貼上了自己的臉頰。
神情帶了點我見猶憐。
承文帝在後面“啧啧”歎聲。
不愧是狐狸精。
不知白容與能抵過幾關啊。
冰冷的手心貼上還在發熱的臉頰,謝不淳的神情驚疑不定。
白容與……
打他了?
白容與還願意打他?
白容與居然還願意打他?
驚喜的情緒瞬間蔓延整個心腔,謝不淳忽略掉白容與嘴裡的罵聲,眼巴巴湊到他面前,道:
“還要打嗎?”
白容與:“?”
問得很真誠,是真想讨打。
但怒上心頭的白容與卻隻覺得謝不淳是在挑釁他。
于是又賞了這隻讨打的狐狸精一巴掌。
這一掌下了死手,指甲在他臉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謝不淳卻猶如不知痛一般,看着白容與的眼神愈發興奮起來,幾條尾巴在身後擺擺擺的,有幾條甚至纏上了白容與的小腿,耳朵耷拉着,聲音黏黏糊糊好像撒嬌:“再打麼?我給你打。”
血迹順着脖頸流淌到喉結,那張美豔的臉頰在血的襯托下愈發顯得漂亮。白容與看得雙眼發昏,直到承文帝往他袖子上拽了幾遭,他才從混沌中回過神來,反應過來後迅速給了謝不淳的尾巴幾腳踩。
白尾巴瞬間變成黑尾巴,白容與氣呼呼地往後退了數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