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像是有腐蝕性的冒出煙氣,但這一切對乙骨憂太沒有絲毫影響。經過那次在餐盤拍怪物的經曆,乙骨憂太知道這種血液也像怪物一樣不為常人所見,不做處理也會在大約三小時後逐漸消失。
乙骨憂太意識到了,他驚喜的說:“祈本同學你可以看到?!”
“看到什麼?你臉上的顔料嗎?”祈本裡香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她本來以為乙骨憂太遇到什麼麻煩才冒着危險坐起來的,沒想到他居然在做無聊的惡作劇。
她再次蒙上了被子,果然人都是無聊的生物。
“看到怪物,飄在空氣中各式各樣的怪物。”
乙骨憂太的聲音傳來,帶着顯而易見的驚喜,但在祈本裡香耳邊卻宛如炸雷一般。
空氣中的怪物!他和我一樣可以看到!
祈本裡香跳起來,顧不上穿靴子赤腳走到乙骨憂太身邊:“你能看到!你什麼時候看到的?還有其他人和我們一樣可以看到嗎?”
“大約在半年前,我沒有發現其他能看到的人。”乙骨憂太老實的回答着,突然他變了臉色:“小心!”
因為提到空氣中怪物的緣故,祈本裡香的注意力免不了被怪物分走了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注意力轉化成了“看見”。屬于怪物的一雙雙眼睛盯向了祈本裡香,它們前仆後繼地沖了過來。
齒刀混合着尾羽,複眼摻雜着豎瞳,雜亂無章的元素拼接在怪物身上,它們像是被打翻的多米諾骨牌,在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後向祈本裡香豎起了直白的惡意。
“小心!”乙骨憂太驚恐的提醒着祈本裡香,餘光在情緒的作用下散開落到了怪物身上。
乙骨憂太猛地拉住了祈本裡香,半攬住她的身體後旋轉,用後背面對沖過來的怪物。
祈本裡香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紅色。朱紅夾雜着茜色,绯紅夾雜着錦葵,整間病房在她眼裡蒙上了如血一般的赤紅。被攬住的祈本裡香完整的看到了整間屋子裡的怪物,它們早就迫不及待地向他們的方向沖刺,呓語中夾雜着來自醫院的怨怼,直白的惡意讓祈本裡香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怪物們沖過來,在接觸到乙骨憂太後背的時候消融泯滅,就像初次接觸到爐火的冰雪。就像被火光吸引迫不及待撲火的飛蛾,房間裡的咒靈因“注視”而貪婪到奮不顧身,直至最後一隻咒靈也被祓除。
房間第一次如此安靜。祈本裡香喃喃道:“它們,沒有靈智。”
否則在遇到危險後應該及時逃亡。
咒靈,也就是祈本裡香和乙骨憂太眼中那奇形怪狀的怪物第一次徹底的從他們的世界消失,祈本裡香感到了久違地松快。她回過神來,她取開乙骨憂太抱着她的手,雙手捧着乙骨憂太的臉龐,直視着乙骨憂太孔雀藍的眼睛:“你知道它們是什麼,你能攻擊到它們。”
用肯定的語氣去問話,這樣對方不管是肯定還是否定都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祈本裡香似乎天生就懂人心,能輕易運用套話的技巧。
那雙好看的孔雀藍眼睛沒有回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都已經到41度了,怎麼回事不是早就退燒了嗎?”伴随着護士小姐的言語,病房裡一陣兵荒馬亂。醫生開了退燒的冷貼,又為乙骨憂太打起了吊針,等到夜間才堪堪控制住了體溫。
護士小姐仔細地換上吊瓶,看着抱着雙腿坐在床上、一言不發的祈本裡香,拿出兜裡的糖放在她的床前。
她收拾着乙骨憂太亂糟糟的床頭櫃,也順手收拾了祈本裡香的。她一邊收拾一邊向祈本裡香搭話:“裡香是個好孩子。今天看到憂太不對勁後很果斷地喊來了阿姨,做的很好呢。”
“昨天的話……裡香醬聽到了吧。阿姨在這裡和裡香道歉,是我受人影響誤會了裡香。”
年輕的護士看起來很少和小朋友道歉,僞裝鎮定的樣子一點都不自然,通紅的雙耳彰顯了她不自在的心理。
面對一般的小孩,大人是不需要道歉的。
而祈本裡香很少給人一般小孩那種懵懂幼稚的感覺。她有一種與年齡并不相稱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人不自覺的把她當大人看待,又在回過神後因為這種“不自覺”而感受到邪性。這也是為什麼護士聽到流言後選擇偏信的原因。
在當初意識到祈本裡香聽到她在背後說小話後,護士就想和她道歉。但出于大人那奇妙的自尊心、内心隐約的畏懼等原因,護士小姐沒有邁出道歉的步伐。
今天乙骨憂太因為高燒昏倒在病房裡,如果祈本裡香沒有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祈本裡香安靜坐在病床上不吵不鬧的樣子,護士小姐不自覺的生出憐惜。她承認了,是她偏聽偏信,祈本裡香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