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除靈師是真的,我該怎麼辦?"藤原佐為的語氣中透露着一種恨鐵不成鋼,“陪伴你多天的圍棋老師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你就這麼心狠嗚嗚嗚嗚嗚......”
說道後面藤原佐為的語氣中帶着刻意的哽咽。
憂太知道這是藤原先生在假裝,藤原佐為也知道憂太知道他在假裝。
“不會的,藤原先生,請多相信我一點吧,我不會食言的。”憂太說。
“在您沒有放棄我的情況下,我是不會放棄您的。”
炎熱,煩悶。這是夏油傑對夏天印象。
他着實不喜歡夏天。
有誰會喜歡夏天呢?夏天總有持續的高溫讓人感到疲憊煩悶,會出汗、有蚊蟲,連荞麥面在夏天也會坨的更快一些。夏天實在是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那些空氣中的“跳蚤”,嘤嘤叫的、吱哇蹿的、不知死活往我身邊跑的,都比以往更多了。
夏油傑煩躁的随手捏死了一隻蠅頭咒靈。
他随手召喚出一堆形象可怖的咒靈,對它們下命令:“去,清掃這一塊的所有咒靈,包括蠅頭。”
“還有,二級以上的咒靈不要弄死,直接帶回來。”
烏泱泱的咒靈聽令出發,穿過大街小巷,穿過遊人的身體,盡職盡責的消滅着每一個空氣中哀嚎的咒靈。
這些咒靈在明确的指向下并沒有傷害人類,雖然不可避免的對人類造成了一定損傷。
夏油傑指揮着他手底下的咒靈滅殺着空氣中的咒靈,在他的指揮下,咒靈們的觸手交纏,身軀和眼球混雜在一起,然後爆開,濺出青紅白紫的血液,染遍了整個街區。
路過的行人有的感覺到身體一輕,這是他身上的咒靈已被滅殺;有的身軀忽然變得沉重,這是咒靈的血液爛肉軀體落在了他的身上,少不得得大病一場。
你看,這些人就是這樣。他們明明和咒靈共享同一方世界,明明用自身的負面情緒哺育咒靈,明明是與咒靈共興亡的共生體,卻從來沒有能力看到這世界真正的景象。
夏油傑發自内心的認為他們并不相同。
地球用了上億年才有了生命,古猿用了600萬年才進化成人類。生物的演變向來漫長而持久。
就像人類承認南方古猿是人類的始祖,卻不承認那頭古猿也能算得上人類一樣,夏油傑也不認為那些看不見咒靈的人類與他是同一物種。
那些可笑而脆弱的“人”,不如給他們取個名字吧?
叫“猴子”怎麼樣?
人類用了200萬年才學會直立行走,而猴子在這一過程中缺席。
于是猴子變得無知、傲慢、張狂。
像這裡的每一個人一樣。
“幫猴子們帶走在他們身上亂跳的跳蚤,這可真是一件好事。“夏油傑笑了。
他是一個和尚,一個和尚自然是要穿袈裟的。今日的他穿着由五條布帛縫制而成的輪袈裟,這是本舉行法會時才有的穿着,而他日常就這樣将五條袈裟披在身上。從這一點上看,他大抵是個虔誠而莊重的人。
但看他的頭發、配飾和鞋子,恐怕就沒人會這樣想了。‘
正經的僧人入寺前需要剃度,也就是由高僧為其剔去頭發,以視了卻紅塵,從此專心鑽研佛法。
而夏油傑沒有剃度,它不僅沒有剃度,反而留了一頭長發。
他的長很自然的半散着,綁成一個松散的半丸子頭,額頭的一縷碎發垂下,為他本就松弛的造型更添韻味。
他還打了耳釘。他的耳垂本來就豐厚,在黑色耳釘的襯托下顯得比例更為奇怪。
不遵戒律,不守法度。從世俗的意義上看他簡直不像個僧人。
不像僧人,但像佛陀。
說來奇怪,如此荒誕不經的穿搭在他身上盡顯出彩。
夏油傑笑了。他的笑像菩薩般肅穆,又像佛陀般悲憫。猴子們懷着滿腹憤懑來到佛堂間,看到他的微笑又心甘情願地奉上一切。它們的心理防線在這輕輕一笑中被瓦解,隻留下對佛陀全心全意的信任。
而這位醒世的菩薩、慈悲的佛陀——
站在神壇上的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佛陀悲憫衆生。夏油傑看向底下那無數伸出雙手的信徒,像真正的佛陀一般拈花一笑。
他無不慈悲的想着:
“猴子就是猴子。”
“能容忍這麼多猴子在我耳邊轉悠,我的耐心未免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