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季節，空氣清冷，風裡帶着點點凜然雪意，看天色似又要下雪。

賈琏從大雄寶殿走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在裡頭那些悶得發暈的香味徐徐沖散。

主持方丈色空禅師已跟着出來道：“政老爺今日也說正要擇一淨室齋戒幾日。阿彌陀佛，可惜咱們這齋房這幾年沒怎麼修整，齋飯齋房寒酸，倒怠慢了老爺少爺們，難得待客。”

鐵檻寺本是榮、甯國府修造的家廟，賈琏知道色空這是又變着法子要香火布施，心中膩歪，但面上不顯，隻含笑道：“方丈說笑了，叔父一貫馭家嚴肅，守儉簡樸，豈會嫌佛門清寒？穆世子遠道而來，也不過是代父緻祭，并不講究這些。”

色空禅師笑道：“阿彌陀佛，二爺不知，前兒尊夫人和東府的大奶奶過來上香，也嫌我們這裡不好，另挑了水月庵去歇着呢。老衲想着将廂房再修修，不然眼看也要過年了，到時候祭佛，又礙了府裡列位爺們的眼。”

賈琏心知妻子與東府的蓉大奶奶一貫十分好的，這是難得出府，找機會去逛逛罷了。随口隻道：“這香例銀子不是才撥過去麼，還不夠方丈修廂房嗎？這金身去年也才鍍過，又有免稅的廟田，怎麼也不至于騰挪不上，還要勞您老人家四處去布施跟化齋。”

色空看賈琏如此說，知道這位爺一貫精明擅算，今日是拿不到錢了，但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也不以為意，笑道：“琏二爺說得也是，那我們且緊着把香房收拾了。”

才說完話，那邊又跑了個小和尚來道:“師父，詹相公出來找您，說政老爺請您過去。”

色空連忙看向賈琏，賈琏隻道：“方丈且顧着叔父那邊，我散散心便好。”

色空笑道：“二爺不到前邊也陪陪客？今兒來的貴客倒齊整，東平王世子從東省遠道而來，老衲還是第一次見穆世子，倒是一表人才，和二爺正年歲相當，想來合該談得來才是。”

賈琏皺眉道：“眼見又要做詩了，我好容易才找了借口說要看年下祭祀的事逃了席。别說見到我才好，我自清靜清靜，忙了一天了。”更何況那東平王世子眼高于頂，哪裡輪到自己去他跟前奉承！

色空拱手告辭，一邊道：“難得梅花開得好，且今日清客相公甚多，又有寶二爺在，當着貴客面，政老想是不會為難琏二爺的。”

賈琏隻笑道：“實不長于此，且讓我避避，方丈請自便罷，能替我遮掩遮掩便好了。”

兩邊作揖别了。賈琏自往後山信步走去，也沒叫小厮跟着。

這鐵檻寺修在神京郊外山上，後山種了兩株娑羅雙樹，是昔年甯公、榮公手栽的，高大嵯峨。如今冬日天寒，葉落了不少，剩下殘葉在風中瑟瑟搖動。

賈琏不免想起夏日這兩株樹翠色參天婆娑榮華之态來，便坐在了樹下修的石桌前的石凳上，心中盤算着家事。

正出神時卻忽然眼前一花，面前出現了一個發着光的圓圈，他一怔，隻以為自己頭暈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卻見那團光球越發光芒大盛。

一行光字在虛空中浮現：【檢測到《紅樓夢》位面人物，請問是否同意成為‘萬象寶鑒’主播？如同意，請點擊光球，如拒絕，雙擊光球關閉。】

賈琏一怔，盯着那行字在虛空中，心中大詫，心道難道是見鬼了不成？

《紅樓夢》位面人物是什麼？萬象寶鑒又是什麼？什麼叫主播？

雖則妖異，但賈琏年紀輕，曆來膽子大，想了想伸手在那發着光的光圈上碰了下，隻看到那光團嘩地一下倏然如流螢散在空中，一行光字浮現：【您已同意成為主播，獎勵新手大禮包一份，首次直播将獲得新手推薦位流量榜推薦。】

他看那光旁邊果然一團鮮紅色的寶箱燦燦發光，心頭又一跳，左右看了看身旁無人，伸手去點了下那個金光燦燦的寶箱，隻看到那寶箱倏然也散開，空中留下了三樣金燦燦的寶物，一是金币圖案，下邊顯示着【壹百】；一個是一本書【《紅樓夢》脂硯齋批本前八十回】；一是一個青色泛着光的鹦鹉頭像，下邊标識是【同步直播寵物】。

他點了下那金币，那光團伴随着金币清脆的聲音消散，出來一行字【金币可在直播商城中購買道具。】

“商城”是什麼地方？“道具”又是什麼？他看了眼那光屏一側，果然有個地方寫着“商城”。他也不忙點，隻先看這所謂的“新手大禮包”，又去點了下“新手推薦位”，看到一行字：【您的直播間目前已獲得新手推薦資格，雙擊點擊光球可開始直播，請您在十二個時辰内，抓緊時機展示優秀直播内容。小提示：直播名場面更有利于等到打賞。】

什麼叫“直播？”，賈琏心有疑慮，沒有點那個光球，又點了下那隻碧綠的大鹦鹉：【您可以通過遙控杆操縱同步直播寵物到需要直播的場景，即可同步直播并在光屏上同步觀看。您可以雙擊左翼開始直播，再次雙擊則停止直播。同步直播寵物可轉為飾品方便攜帶，同時拍攝過程會全智能運鏡拍攝重點。】

大鹦鹉在他點擊下飛了起來，在空中拍打着翅膀，紅嘴紅爪綠羽毛，完全就是隻活物。他臉上都能感覺到了空氣被翅膀拍動的氣流，而那鹦鹉眼睛盯着他，他都能看到鹦鹉眼睛裡彩色的瑩光圈，而面前的光屏上顯示出了自己的面容，眼睛裡帶着驚愕詫異。

這就是鹦鹉看到的自己，是那所謂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