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翺帶着人來将那鸨母的丈夫提了上來,兩邊都捆上了,逼着拿了銀票出來。
馮淵這邊同樣也賣了八百兩銀子,薛蟠八百兩銀子,再加上賈府這邊的五百兩銀子,一共兩千一百兩銀子,這對拐子夫妻原本想卷了就跑的,連房舍都已退了租。
行李也都打包好了。
薛蟠氣得咬牙切齒,坐在下首的馮淵也滿臉鐵青。
賈琏道:“拿了帖子,捉拿送官吧,銀票這邊退回原主。甄小姐我先接回,通知賈大人,訪其生母後送她們母女團聚。馮公子意下如何?”
他口氣溫和:“今日和舍弟的誤會,都是這黑心拐子一女多賣給引起的,舍弟年幼,沖動魯莽。适才問過大夫,說是皮肉傷,僥幸未傷到内髒筋骨,好生調治可望無恙。”
又命人另外封一百兩銀子的傷藥就醫錢:“我遣人送馮公子回去延醫調養,稍後再送禮上門緻歉,還望馮公子海涵。”
馮淵看賈琏一直溫文爾雅,說話八面玲珑,并無薛蟠那種驕橫霸道的脾氣。
但這位鐘鼎之家的貴公子說話再溫和,卻每一句都令人難以拒絕。而他帶來的健仆訓練有素,動作利索,裡裡外外早将這房舍裡那些鸨母□□的人都捉了起來。
薛家本已是金陵一霸了,這榮國府賈家的嫡公子,再加上那即将要來金陵上任的父母官賈大人,這幼香看來确實是良人,買肯定是不能再買,議親的話,必定也不成。
他雖然此刻看到薛蟠,仍然滿心仇恨,卻也知道情勢比人強,所幸銀子也拿了回來,也隻得起身:“多謝賈公子周全。”
金文翺命人備了軟轎侯在外邊,親自叮囑着人送回馮府去。又叫管事的把賈府和薛府的名帖都遞了過去給官府,捆了那拐子夫妻和他們簽字畫押的供狀一并送過去問罪。
薛蟠冷笑道:“琏二哥對這些人有什麼好客氣的,蹬鼻子上臉,你看他敢說個不字?”
賈琏隻笑道:“玉瓶何必去和瓦礫撞呢?街頭閑漢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表弟你是薛家獨根苗,千金貴體,姨媽、表妹都望着你一人,好端端何苦在市井裡與人結仇?”
薛蟠一怔,竟覺得這位琏二哥字字都是為了自己考慮,一時那點心頭好被奪的不快和憋屈,仿佛也煙消雲散了。
他不想承認,賈琏通身貴氣,言行舉止都有章法,以至于他有些自慚形穢,甚至有些害怕被這個表哥看不起。
雖則平時逞強,其實他是知道自己讀書不成,經濟不成,不過仗着出身好,正經貴家子弟,出息些的,哪裡會與他結交。
但此刻賈琏句句說到他心裡去,并沒有對他混迹風月場打架有什麼不滿,他滿心熨帖無比,立時覺得這個表妹夫實在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滿臉笑容:“琏二哥哥說得極是,從前家裡長輩也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我不要去和奴仆下人計較,隻是這道理不如哥哥說得明白。”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緣分,哥哥且随我回府,我媽定是高興得很。”
賈琏含笑:“表弟所說極是,聞說表弟如今還領着内帑錢糧辦着皇商采辦的差使,正有些采辦上的事想要請教表弟。”
薛蟠一聽更是得意:“哥哥不必見外,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時哥哥弟弟兩人一起出門登車,往薛家去了。
在對面九霄豔雲樓的穆漪和樂川下樓出來時,看到對面官府衙役和捕快過來,有些意外,命人去打聽了下,得知原來對面這是拐子拐良為賤,一女三賣,被賈府和薛府捉了個正着,将人送去了官府。
穆漪撇了撇嘴,沒說什麼,隻和樂川又說了些閑話,讓人送了些吃食衣物給他,想到自己過幾日離了金陵,隻怕樂川又要吃苦,不免又覺得有些歎息。
東平王府終究遠了些,又是異姓藩王,鞭長莫及,難以周全,确實不如榮國府、甯國府兩府原籍金陵,照應起來方便。
這麼說起來,穆漪心中微動,想着樂川想要結交賈琏,恐怕也是為着如此,心下又更有些憐憫,不免覺得自己有些眼高于頂,沒體恤到這個昔日同窗今日的處境,便想着還當玉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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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薛府。
薛姨媽滿臉慈愛和賈琏叙話。薛寶钗也出來見了禮,賈琏看了這今年才十三歲的寶姐姐,此刻端莊大方,言辭文雅,心下喟歎,還禮不疊。
可惜今日是與原書劇情大不相同的劇情,他不能開直播,隻能按之前安排好的,和薛姨媽說了些家常話。
禮賈琏早就備好,一套九隻琉璃茶杯,個個茶杯精巧隻比指頭大不了多少,一杯便能飲盡,難得的是每一隻茶杯都不同顔色,通透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