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重明也隻微一點頭,命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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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卻不知自己在南京及回京後的言行,都已被北靜王一一記錄,呈了禦覽。他這樣一個小小蝼蟻人物,竟然就此進了聖目。
他仔細看過自己挂着的商品,銷量仍然一動不動,今日沒有直播,自然也沒有什麼人看這些商品,但也在意料中事,隻又刷了刷商城,看了看時辰,便索性回了内院。
才進了過道,便聽到王熙鳳在房裡頭說話:“呵,才進府多久呢,這金玉良緣就傳得到處都是,太太也這是真要和老太太别苗頭了。”
平兒道:“這事兒,奶奶還是别插手的好,恐怕是舅老爺那邊的打算。”
王熙鳳冷聲道:“不過是太太覺得我算是長房的人,終究不如她自己媳婦兒貼心罷了。呵呵。依我說,我也别操心操肺的,幹多少,這也是二房的家業,人也隻拿我當外人。”
她越想越有些生氣:“榮國府有了太太和我,如今再來個寶姑娘,這是打着榮國府長房二房兩脈繼承人全都要是王家血脈的主意。當這賈府上下的人都瞎了嗎?不說老太太滿心疼着林妹妹,便是二老爺,我看也隻偏着姑老爺。日子且還長着呢,走着瞧吧。”
平兒笑道:“太太這是疼寶玉,大概是覺得寶姑娘确實好。”
王熙鳳冷笑了一聲,卻沒說話,平兒連忙岔開話題:“依我說,奶奶确實也該多顧着二爺一些,倒不必太過操心二房的事兒。”
王熙鳳卻忙問道:“可是幾日不見,二爺又有什麼新相好了?我看他日日在外書房,也不知又是哪個小厮勾着爺兒不學好,且拿了來打個臭死再說。”
平兒忙道:“并不曾,二爺倒是一心向上。我聽說二爺這次回來,請了兩位先生,文武都有,将外書房這裡也收拾出來習武和溫書的地方,日日都有習武,溫書寫字呢。奶奶倒别冤枉了二爺。”
王熙鳳冷笑了一聲:“他能改?你不如信貓兒不偷腥!那兩個先生年紀如何?”
平兒掌不住笑了:“聽說都是四五十歲年齡,都是年高有德的老先生。”
王熙鳳也笑:“還不是你家二爺太過風流,依稀聽說他前幾日在院子裡和多官的媳婦兒講話,後來又把多官給調了出去說是開什麼店,也不知道什麼用心。”
平兒歎息:“奶奶,二爺自回來後,日日都回來陪着二奶奶呢,便是買了人,如今也放在奶奶的嫁妝鋪子裡,眼皮底下,奶奶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倒是聽二爺的,按着傅老太醫開的方子,細細精心調養,少操心才是。”
賈琏微微揚聲:“大白日的怎麼說到我了?”
王熙鳳吃了一驚,笑道:“二爺怎麼今兒回來得倒早。”
賈琏道:“這是嫌我回來太早,礙了奶奶理事呢?”
王熙鳳笑:“聽說二爺如今發奮,日日溫書習武的,想是要掙一番前程,我們後宅婦人,不敢誤了爺奔前程。”
賈琏含笑:“依稀聽說東府那邊大奶奶病了,才說問問你去看過沒,前些日子不是還邀你和寶玉兄弟去逛園子?”
王熙鳳道:“也是昨兒聽了一耳朵,也不知是哪裡撞客了,忽然就病得沉重起來了,才說這幾日也去探探。可惜傅太醫已去了江南,不然倒是請他老人家看看。”
賈琏知道王熙鳳一向與秦氏交好,隻道:“等老太醫回京看看。”心裡卻明白,秦可卿之亡,非病之過,按書中之言,賈珍當時也請了儒醫調治,終究沒治好。
但林姑父那邊,倒是不知如何了,按原書的劇情,自己本應很快帶着林妹妹去維揚了。
王熙鳳卻問他:“鋪子那邊賣的貨聽平兒說很是新奇,平兒她們還弄了個專門接待女客的花廳,這幾日賬上收益還不錯,隻不知二爺這邊買這些貨的本錢是多少,倒是不好計利潤。”
賈琏含笑:“奶奶隻管坐享其成便是了,橫豎不從奶奶這裡的利潤支本錢,這筆收入,奶奶隻管用來貼補家用便是了。”
這幾日彩明送了賬本進來,那些海外物品,樣樣價格驚人,卻偏偏極好賣。旁的不提,單隻是那花香蠟燭,錦鄉侯直接便采購了五十支桂香的,聽說是他們老太太極喜歡,日日都讓點着。
王熙鳳仔細看過,專門讓人送了一支蠟燭進來看,隻看蠟燭半透明的金黃顔色,凝結着朵朵金桂花,點燃香味濃郁,經久不散。又有玫瑰香味的、栀子香味、玉蘭香味的,味道全都清新濃郁,全不似那些市面上賣的熏香,煙熏火燎的。
果然是難得的精品,也暗暗心驚,卻又擔心賈琏這邊收的成本也高,到時候這錢不過是白白過一輪她的手,他要采辦貨品,又要扣除掉。
如今賈琏直言賣出去的都歸她支用管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她隻笑道:“看來二爺如今手面闊綽,又有可靠的貨源,對我也大方起來,連我都好奇那店裡有多少好東西了。”
賈琏含笑:“二奶奶既是好奇,不如過兩日我帶二奶奶去店裡看看。”
王熙鳳眼睛一亮,想了想卻又道:“出一次門不方便,隻怕大太太二太太要說,若是又要帶上嫂子妹妹們,也不方便,還是算了。”
賈琏道:“誰讓你帶她們了,還和你以前做姑娘時一般,你換身袍子做公子打扮,我們隻兄弟相稱便是了。”
王熙鳳一怔,面上忽然緩緩熱了起來:“隻怕讓别人知道了,隻說我輕狂。”
賈琏滿不在意:“有我呢,不讓别人知道便是了。”他做了個長揖:“鳳哥兒可願相陪?”
王熙鳳不知為何鼻子微微一酸,看到平兒在後頭隻抿嘴笑着,她嘴角微笑也還揖:“有勞琏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