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閣拍賣坊很快修繕好了。
其實一開始金文翺有些遲疑,因為按賈琏的要求,這場地未免太過簡陋了,幾乎都保留了原本的戲台和座位。
然而等到收拾幹淨,采辦了椅套幔帳等物後,二爺卻不知從哪裡運來了一大批金箔紙和銀箔紙,爍光閃閃,如薄金片銀鋪就,令他命人貼上作為牆紙。
又有數幅花鳥山水畫、仕女圖,都已裝裱好木框,直接便能挂上,瞬間這拍賣大廳的格調就上來了。
此外便是一木箱一木箱裝着的瓷片磚,潔白如玉,光亮似鏡,竟不知是哪家窯能燒出這等好瓷來,可恨琏二爺竟教拿來鋪地闆。
紙醉金迷啊……簡直令人迷醉,這豪富得令人咂舌。
賈琏其實知道這未免太過俗套了,但,要博清雅,那無非就是花錢收些名家字畫,那可貴着呢!要拼雅,他是雅不過那些大儒們的,畢竟筆在人家手裡。
那還是比闊,比富,比氣派吧。
再則直播也需要光線。
“閃金布紋金紙”和“閃銀布紋銀紙”分别買了一千張,花了他一千金币,再批量購買“藝術微噴純棉打印工藝畫”的花鳥、山水畫,配上廉價玻璃畫框,十個金币三幅畫,批發購買還送黑木框。
考慮到接待的主要是女賓,除了山水畫、仕女圖等,他大手一揮花了三百個金币,買了“絹布唐宮仕女高清藝術微噴”《簪花仕女圖》、《搗練圖》、《虢國夫人遊春圖》作為大尺寸鎮場子的貼在了牆上。
而樓上十個包間,則分列春夏秋冬,梅蘭菊竹,風花雪月字号房,分别按字号挂上主題畫框,包間内他倒不求大了,畢竟九塊九金币就能換三幅畫,小而精,他便大手筆地都挂上。
至于瓷磚地闆,那是特價打折瑕疵瓷磚,一個金币便得一大塊,而所謂的瑕疵隻是釉面有些不平整,或是顔色有些雜紋,又或是邊緣有些崩缺,完全不影響鋪地,畢竟誰會低下頭蹲着仔細看那地面?
轉瞬一月過去,拍賣場終于完全布置好了。
六月初三,奇珍閣低調的第一次拍賣會開始了。
拍賣坊内女使們都梳着垂髫雙鬟,青衣綠裙,絡繹不絕在外院裡接了女客入内,而馬車、馬夫們也都被訓練有素的小厮們引導到一旁。
慶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甄雨靜從馬車裡下來,便看到王熙鳳帶着一群丫鬟迎在下頭,已忍不住笑了:“究竟是什麼奇珍拍賣,能讓你這大忙人都舍得下帖子請我了,早先我邀你去觀賽龍舟,你且還說忙。”
甄雨靜原是甄家的二姑娘,未嫁時就與王熙鳳認識交好,如今與賈府來往也甚多。她是今日來的夫人小姐裡身份最貴的,王熙鳳聽到女使來報,便已提前迎了出來,含笑道:“端午确實是身子不大舒服,家裡雜事又多,也不想敷衍姐姐,索性就靜靜養着了。”
甄雨靜扶了王熙鳳的手,又給她介紹身後帶來的幾位慶國公府的小姐,又問:“你家的幾個妹妹怎麼沒帶出來?”
王熙鳳料不到甄雨靜這麼給面子,連家裡的小姑子們都帶了出來,隻笑道:“她們還上學呢,也有生病的,帶了一個不帶一個也不好,等下次有機會罷。”
一時迎了進去,迎面入口屏風一幅簪花仕女圖就讓甄雨靜贊了聲好:“哪裡找到這麼個别緻有趣的好地方?”
王熙鳳笑着道:“不過是前些日子欠了姐妹們的情,正想着還姐妹們的席。可巧知道外邊鋪子裡上了好些海外的奇珍,正可邀姐妹們來看個熱鬧。”
一邊說着一邊繞過屏風,引着甄雨靜上樓上的雅間。
甄雨靜在樓梯上便看到大廳的雕花長扇上,全都鑲嵌了小塊的五彩玻璃,拼成了七彩霓虹、花瓣、河流等圖案。
進到拍賣廳,則看四壁盡鋪銀箔,銀光閃爍,連地面也光潔如玉,細看才看出來竟是瓷面,在明亮燭光中,如置身雪光月影,通明亮麗。而對面那拍賣台上,更是金箔全包了整個拍賣台和身後的戲台布景,燈燭輝煌,越發光輝燦爛,似在金屋上一般。
拍賣台上是一對少男少女,正在彈唱琵琶,唱着彈詞。
甄雨靜贊歎:“金台玉階琉璃窗,倒如龍宮也似的。”
王熙鳳頗有些自得,她今日進來,也吓了一跳,萬想不到這拍賣場能弄到這樣軒麗奢華,如此她今日下的這帖子,就十分體面了。
大廳内擺了數個長幾,用屏風隔開,已坐了三五成群的女客,俱都滿頭珠翠,華服,也都帶着丫鬟娘子,彼此顯然都熟識,相互攀談着。滿廳的珠圍翠繞,香氣盈屋,笑語滿堂。
甄雨靜問道:“這下邊的女客都是哪裡來的?”
王熙鳳笑道:“聽下邊人說,發了邀帖給各地商會和一些大的商家,以及本地的一些鄉紳,言明了隻接待女客,且若有意拍賣的,要押一千兩銀子,才能參加。”
甄雨靜笑着咂舌:“一千兩銀子?那也有人願意來?”她笑着對打簾子的平兒點了個頭。
王熙鳳陪着她進了屋内:“這還是頭場的優惠了,今後可就不是這個價了。怎麼不願意來?偏是這樣才有人願意來,若是交不起這一千兩銀子的,那也不值得結交,要的便是這交結貴人的機會。”
屋内早已坐了幾位年輕媳婦子,俱都是王熙鳳平日交好的,聽到王熙鳳這話全都笑了。
川甯侯府的劉三奶奶笑道:“聽聽,我就知道,果然咱們都是鳳丫頭用來釣魚的餌,這麼說,這下邊的商人婦,也都是奔着結交貴人來的了,鳳丫頭這奇珍閣收了這許多門費,不該分咱們一股麼?”
她俏皮地伸了手:“快快拿銀子來。”
壽山伯府的康少奶奶也笑着湊趣:“我就不要銀子了,我看這桌子上的這盆琉璃蟠桃,實在是稀罕,送我罷!正好我家老夫人馬上要過壽,我看這壽桃她必定喜歡。”
甄雨靜才坐定,看到幾上果然供着一盆琉璃蟠桃盆景,粉白暈紅的蟠桃水靈靈在碧綠通透的葉片中累累探出,流光溢彩,着實可愛得很,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冰透晶瑩的粉桃子,笑道:“康妹妹這可是要了鳳丫頭的命了。”
“你看看她拿了自己嫁妝來置辦這麼個拍賣閣,投入這許多,怕是還沒收回本錢呢,這好容易擺個琉璃桃子擺個場面,這就被惦記着,怪可憐見的,我也是不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