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隻覺得空氣都新鮮很多,小林秋生一手拎着加茂憲紀穿過嘈雜得叫人耳朵都要聾掉的人群。
加茂憲紀像被捏住後頸皮的貓,嘗試性揮着爪子掙紮了幾秒,無果後放棄。
兄長大人對‘抱’這個概念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輔助說幾天正趕上道具節,過來遊玩的人多了很多。
街邊的木質架子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廚具茶碗漆器,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小林秋生懶懶散散掃了一眼,撿了個奇醜無比的般若面,在掌心掂了掂,随手扣到加茂憲紀臉上,欣賞三秒之後就被路過的行人擠掉。
如果不是輔助說的餐廳在這邊,小林秋生面無表情地帶娃擠出人群,他發誓絕不會和這麼多人近距離接觸,快要被擠成餅了。
帶着加茂憲紀從人群擠出來,小林秋生随意拐進路口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巷子。
這一片的巷子都相當窄,基本上隻能容納下兩三個人的寬度。
小林秋生走到巷尾把加茂憲紀放下來,見他堪堪站穩,方才神色暗了暗:
“出來吧。”
剛剛他就感受到了不遠不近的一股陌生的氣息,從到這條街上開始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後。
沒有咒力。
小林秋生餘光瞥了一眼從巷口出現的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脖頸間挂着一條長着嬰兒臉的毛毛蟲,咒靈很弱,人很危險。
“加茂,等會兒記得跑,”
小林秋生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加茂憲紀,語氣依舊平靜:
“我打不過他。”
小巷壓縮的空間讓近身的打鬥成為不可避免的戰鬥主體部分,力量與記憶的殘缺,加上這副柔弱的身體和本身就稀爛的體術。
果然很糟糕。
加茂憲紀神色微怔,下意識看向巷口站着的男人。
沒有咒力,為什麼兄長大人打不過?
他回過神,想起族學裡老師講過的,不自覺捏緊了掌心:
“天與咒縛,禅院……前輩。”
站在巷口的伏黑甚爾聞言譏诮地勾唇:“禅院?我和那群老頭子可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這次是接到委托來殺死加茂家的“蓍魍拘”。
“天與咒縛……”
小林秋生眯了眯眼,指節彎了彎順手勾出袖間短刃,利落飛身上前直逼對方心口。
伏黑甚爾順勢往後一閃,刀刃堪堪劃破他胸口肌膚,薄薄一層的劃痕。
“果然,”小林秋生懶懶散散往後退了幾步:“和我想象的一樣皮糙肉厚。”
伏黑甚爾聞言也不惱,挑挑眉從身後的咒靈口中取出天逆鉾欺身而上:“說起來有些好奇,”
刀尖逼到暗紫色的瑰麗眼眸前:“明明知道巷戰不利于自己,為什麼還是進了這個地方?”
小林秋生偏過頭向後避開對眼睛的直接威脅,眼尾被刀鋒滑開一道口子。
“沒有為什麼,”短刃反握在了手中,小林秋生神色淡淡踹向對方命門:“我不認路。”
靡豔的血珠緩緩滲出滑落到脖頸間,腥氣,讨厭的。
真是該死。
淺淺勾了勾指尖,咒力的聚集受到異常明顯的阻礙,在彙聚之前就被莫名其妙的力量重新打散。
小林秋生微微蹙眉,是那把刀。
術式被強制解除了。
“原來是這樣,”
伏黑甚爾的天逆鉾換了個方向,稍微一點好奇心結束之後,就輪到正事了:
“希望你在黃泉藩不要認錯路。”
小林秋生微眯了眯眼,手上力道一緊,在伏黑甚爾迅速襲來的攻擊中沒有躲閃,直接上前迎上,動作淩厲幹脆。
短刃帶上豐沛咒力,應當是力道十足的一擊。
伏黑甚爾立刻架起天逆鉾與其相對,卻在小林秋生逼到近前時隐隐感覺對方力道松了松,天逆鉾輕易刺穿了對方用于護持身體的咒力。
在即将刺中之前,小林秋生似乎被刀鋒的戾氣一震,整個人都向後倒去,堪堪避開了刀刃,摔倒在巷子的牆邊。
伏黑甚爾看了看自己手中不染血迹的天逆鉾和看起來臉色非常蒼白的小林秋生,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伏黑甚爾:他一直這麼弱的嗎?我感覺我被碰瓷了。
小林秋生擦了擦唇角的血,擡眸看向伏黑甚爾,神色似乎有些倦怠。
算了,不管這麼多了,幹完這單還得趕着去賭。
伏黑甚爾想着,徑直向小林秋生走去。
剛擡腳就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絆住,伏黑甚爾下意識扭過頭看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加茂憲紀站在他身後,此刻正用赤血操術鎖住他的右腿。
毛還沒長齊的小鬼,眼眶紅得像隻兔子,咬着牙眼神惡狠狠像要把他吃了。
什麼啊?
伏黑甚爾懶懶掃了他一眼,側過身踹了一腳,掙開血凝結成的鍊子,加茂憲紀整個人被他這麼一甩跌到牆根。
說起來,惠也到這個年紀了。
“和小孩子計較什麼。”小林秋生神色暗了暗。
伏黑甚爾的動作頓了頓,重新回過神:“也是。”
隻是個小插曲,他拿着刀重新走到小林秋生面前。
小林秋生擡眸,瞥見天逆鉾刀身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足夠蒼白狼狽了。
刀尖逼到眼眸間。
小林秋生淺淺勾唇:“說起來我的死亡會把你的計劃弄得一團糟吧,還不出來嗎?”
他閉了閉眼,掩蓋眸間無數次湧起的,對死亡的深眷留念:“你知道我不在意生死的。”
天逆鉾沒能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