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篝火晚宴,辦不辦,真不是多大的事,阿若還是個孩子,才念叨這事,她當然不能掃她的興。
杜若覺得她這話有些敷衍,轉念又想到,這事恐怕不是杜辛夷說了算,也就沒多糾結這事。杜辛夷想辦,卻未必能辦下來,但是于她,卻不是什麼難事,她就想着,什麼時候找個合适的地方,請她們去玩。
長安城裡不合适,這事得去城外找個地方才行。
杜若心中有了主意,不再多言,反而說起了其他的事。
長安城裡的姊妹,和她以前過的日子完全不同,春賞花、夏避暑、秋登高、冬溫湯,聽起來仿佛也很有趣。
姊妹們熱鬧了一個多時辰,大人這邊散了,她們才各自跟着大人歸去。
“姨娘。”杜紫草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坐在桌邊,看着張姨娘幫她整理榻,“今夜,若阿姊說起弓月城的篝火宴,辛夷阿姊和紫蘇阿姊談到了陛下的秋狩宴,辛夷阿姊說,今年與往年不同了。”
張姨娘聽到這裡,手頓了一下,她默不作聲地鋪好榻,走到桌邊,看着女兒。
她的女兒,是安國公府四位小娘子中最美麗的一位,雖然才十四歲,已經長得猶如盛開的鮮花,嬌豔欲滴了。
隻是托生在她的肚子裡,什麼好事都輪不到她。大房不用去說,他們是承嗣之房,大娘子是安國公之女,就算這事落空了,也會有和她身份匹配的貴公子等着大娘子。
二房兩個女兒,同是安國公侄女,隻因嫡庶不同,有些事,紫草連知道都不配。
“太子已經十七歲了。”張姨娘低聲說道。
杜紫草愣了一下,才明白姨娘話中的意思。
“姨娘,這事阿姊的确沒必要和我說,就算我知道,也是不配吧。”杜紫草明白了她們在打什麼啞謎,反倒安下了心。
她長得再好,于這事上,并無助益。
“姨娘當然知道,太子妃之位,這邊府裡,身份配得上的,也就大娘子,二娘子和你,其實都是不配,那邊府裡,若娘子的身份也夠。”張姨娘摸了摸女兒的發絲,“不過太子又不是隻會有一位正妻。”
“姨娘?”杜紫草有些驚愕。
她明白姨娘的意思,除了太子妃,太子亦會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訓、奉儀等妾室。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傻孩子,不用擔心。這事不是大娘子或者二娘子能決定,也不是國公能決定,而是陛下決定,皇後決定,若是太子自己的意思,那就更好,所以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跟緊大娘子二娘子,如今若娘子入了京,你也和她好好相處。她剛入京,各種忙亂,不過等她緩了過來,肯定會辦宴席,到時候必會下帖請你。”
她的紫草長這麼好,但是太子聽都沒聽說過,當然沒有一絲機會。
安國公府不願為紫草揚名,是因為他們想為大娘子謀求太子妃之位。安國公府的圖謀,她管不着,反正她的圖謀很小,她隻想為她的紫草,謀求一個拜見太子的機會。
男人嘛,張姨娘輕輕曬笑,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縱使色字頭上一把刀,但是古往今來,又有多少男人能例外。
隻要紫草入了太子的眼,其他的事,根本不需要她們來操心,太子若有心,自有太子授意,許多人幫太子來操心。
男人若對女人無心,女人的死活根本不會放在他的心上,若對女人有心,他就願隻手摘星辰哄女人高興。
“姨娘,我……”杜紫草沒想到,姨娘竟然思慮這麼長遠。
“傻孩子,不要覺得委屈,你紫蘇阿姊都沒覺得她委屈,哪裡輪得到你委屈。”張姨娘怕紫草想不通這事,細心安撫她,“老夫人在,你是安國公府的小娘子,若老夫人哪天不在了,府裡分了家,你和你紫蘇阿姊,不過是小小著作郎之女,在這長安城,算得了什麼?”
“姨娘,我知道,我沒有覺得委屈,隻是……這事恐怕很難。”杜紫草知道姨娘這些年的苦楚,并不是覺得這是委屈,若做太子的女人,都是委屈,這天底下除了皇帝的女人,恐怕沒人敢說自己不委屈了。
隻是,姨娘謀求為她揚名,或者謀求拜見太子,都不是件易事。
“陛下不好女色,宮中多年未進新人,這些年宮宴也罷,其他有陛下出席的宴會也罷,鮮有各府的小娘子出席,但是你辛夷阿姊說得對,今年不同往年了,你還記得嗎,先前濟甯長公主大辦春日宴,就邀請了許多小娘子。”
“我記得。”杜紫草颔首。
濟甯長公主,是皇帝的阿姊,太子的姑母,她辦的春日宴,受到邀請的小娘子都盛裝出席,杜紫草也去了,但是這個春日宴,她仔細回憶,與其他宴會,仿佛并無不同。
“放心吧,這隻是開始。”張姨娘卻很笃定。
濟甯長公主隻是開了個頭,很快,其他貴人會跟進,在太子妃塵埃落定之前,這裡面可說道的事多着呢,就算塵埃落定了,還有許多反複。
安國公府不願替紫草揚名,其他貴人卻未必,這事上,想要摻一腳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