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杜若和杜衡就在院子裡嬉鬧。

周氏在屋内，聽到外面一會兒杜若在輕聲悶笑，一會兒杜衡在嗔怪，喊着“阿姊不要欺負小孟”，還有宋嬷嬷壓低了嗓音，在那裡求小娘子小郎君輕聲點，不要鬧醒了夫人，許多聲響此起彼伏，她就覺得頭大。

小孩子的精力特别好，哪怕前一天玩得精疲力竭，睡了一覺起來，又是生龍活虎，能可着勁折騰，她這樣的老胳膊老腿，真的沒法和她們比了。

今日必須把杜若和杜衡的院子都收拾出來，把她們姊弟搬出她的院子，杜若再和她撒嬌也沒用，從明天開始，就讓她們在自個兒的院子裡瞎折騰吧，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周氏下定了決心。

她在侍女們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出了屋子，就看到一堆人圍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杜若今日穿了件绯色獵裝，在人群裡特别顯眼，一眼就能看到她。

杜衡一襲青色獵裝，正依偎在她的身邊，和她說話。

其他人則圍着她倆，含笑看着。

她沒有出聲，緩步走了過去，就看到杜若拿了雙筷子，在喂鷹寶寶吃小蟲，但是她又不肯好好喂，把小蟲放到了鷹寶寶嘴邊，又要取走，惹得鷹寶寶伸長了脖子，啾啾直叫，看着特别可憐，也惹得杜衡看不下去，要去嗔怪她。

“杜若。”周氏連名帶姓喚她。

“阿弟，你來喂吧。”杜若聽到周氏這麼喚她，馬上就把筷子塞到了杜衡手裡，動作迅速無比，顯然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阿娘叫她陶陶，叫她阿若，都不是在生氣，但是叫她杜若，肯定心生不滿了，所以她馬上就丢下了鷹寶寶，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奔到周氏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

“阿娘，我讓人去買了蕭家馄饨，今日早膳就吃馄饨吧，他家的馄饨，花樣特别多。”杜若根本不給周氏發作的機會，馬上嬌滴滴地介紹起蕭家馄饨來，叭叭叭說了一堆。

幸好常樂那天話夠多，聽了她一耳朵的趣聞，她又自我發揮了一番，這番瞎扯白才足夠長。

周氏幾次想開口說她，都沒有合适的機會插話，最後她還是忍不住笑了。

“你啊……”她拍了拍杜若的手背，真心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進了用膳的花廳，看到裡面果然多了好幾個食盒。

“擺膳吧。”杜若對侍女們示意，又向外面喊道，“阿弟，不要再玩了，快來用膳。”

聽她那口氣，仿佛她沒玩，就杜衡貪玩似的。

很快，杜衡氣鼓鼓地跑了進來。

“阿姊……”他明顯有話要說。

“哎呀，你看你這孩子，玩得一頭汗，趕緊拿塊熱帕子過來。”杜若能讓周氏都拿她沒轍，對付杜衡這個小家夥，還不是小菜一碟。

她同樣不讓杜衡有機會說話，連聲吩咐侍女們，圍着杜衡打轉，絞帕子的絞帕子，洗手的洗手，擦汗的擦汗，等到收拾齊整，早膳早就擺好了，杜衡也消氣了。

“阿娘，你看這五色馄饨，漂亮吧？”

“阿弟，這是蟹肉馄饨，據說用的是海蟹，你沒嘗過吧？”

“阿娘，這餡是什麼，我怎麼吃不出來，你嘗嘗看？”

“阿弟，嘗嘗這湯，這湯也不錯。”

“好，好，阿娘嘗嘗，你也好好用膳，不要話這麼多，小心嗆着。”周氏看着她，隻是笑。

她不是不知道她有時候太嬌慣杜若，但是看着杜若，她心情特别好，早膳都能多用一點，所以這些事她都知道，就是忍不住，就想這麼嬌慣她，期盼她永遠開開心心，最大的煩心事不過是被她說了，煩惱着該怎麼哄她高興，讓她消氣。

用過了早膳，周氏帶着杜若杜衡去挑院子。

“阿娘，我不想搬，我想和你住一起。”杜若不樂意搬出去。

在弓月城，阿耶在，她當然不能和阿耶搶阿娘，但是現在阿耶又不在，阿娘就是她的。

“阿娘也不想你搬，不過你一直住在阿娘的院子裡，哪日姊妹們來拜訪你，你招待起來多不方便。”周氏和她講道理。

這個道理，聽起來特别有理，實際上……仿佛也很有理。

“好吧，那我要挑個大院子，最好能跑馬。”杜若想了一下，覺得阿娘說得不錯，又開始提條件。

“要不要阿娘再幫你建個毬場？”周氏聞言，挑眉問她，委實有些好笑。

“好啊好啊！”杜若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