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就在府裡陪着阿娘吧。”周氏謝絕了她的添亂。
杜衡入宮,她就憂心不已,再加上杜若,她不是更加牽腸挂肚了。
周氏将他送出門,和杜衎彙合,目送着兩人上了馬,帶着幾名奴仆,一路遠去。
“阿娘!”杜若挽住她的胳膊。
“沒事,進去吧。”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臂,轉身走了回去。
杜衎和杜衡一行人,到了興慶宮門口,早有小内侍候着他們了。
“中官,我是安國公府的杜衎,今日陪同舍弟前來拜見太子殿下。”杜衎搶先表明了身份。
安國公府的小郎君,小内侍也不能随意無視,他略微思索,道:“都随我來吧,我先說說拜見殿下的禮儀。”
“多謝中官。”
小内侍領着他們進了宮門,一路走一路說,将他們領到了虞安跟前。
“虞少監……”杜衎将話又說了一遍。
“我向殿下請示一下。”虞安顯得很好說話。
不過他看的既不是定遠侯府的面子,也不是安國公府的面子,而是太子心中看重之人的面子。
太子召見世子,又不是為了世子本人,意在他府裡的阿姊,那麼這點小事,太子大概也不會太在意。
果然,太子聽到他的禀報,隻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虞安讓人添了一席,又讓人請他們過來,一左一右入座。
時辰差不多了,太子才出現。
“太子駕到!”
随着内侍的通報聲,杜衎和杜衡都站了起來,向太子俯身行禮。
“臣杜衎(杜衡)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坐吧。”
太子入了席,杜衎和杜衡才坐了下來。
“阿衡多大了?”太子笑問,語氣很親切。
“臣今年十歲。”杜衡恭聲回道。
太子又問了他一些念書習字的問題,杜衡一一作答,不慌不亂,小小年紀,就頗有大将之風。
太子見過長大後的杜衡,沒想到,杜衡小時候性子就很沉穩。
他看着杜衡,恍惚間,此時杜衡稚嫩的臉龐,和夢中那張沾滿血迹的臉龐重合到了一起。
杜衡馬革裹屍時,未及弱冠。
那日,杜若跪在地上,掉着眼淚,一根根拔掉他身上的箭簇,用清水洗淨他的臉龐,最後,趴在他身上,失聲痛哭。
太子閉上了眼睛,感覺眼中有些酸澀。
他喝了口茶,掩飾了一下剛才的失态,又問杜衎:“阿衎目前在做什麼?”
太子的态度這般親切,杜衎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臣目前賦閑在家。”
“哦?”太子略一沉吟,問,“既如此,阿衎可願随侍孤左右?”
随侍太子左右的,除了内侍,就是親衛,太子自然是在問杜衎是否願意做他的親衛了。
杜衎沒想到,這一趟入宮之行,還會喜從天降,他沒多考慮,俯身就拜:“臣杜衎,願誓死扈衛殿下。”
“好,平身吧。”太子點了點頭,示意虞安開席。
宮女們依次上菜,又上了酒,到了杜衡面前,卻是盞牛酪。
“阿衡試試這牛酪。”太子喝了一口酒,對杜衡說道,心中琢磨着該怎麼把杜衡留在長安。
杜衡留了下來,他年紀還這麼小,定遠侯夫人肯定不放心,也要留下來,這麼着,杜若也會留下來吧。
不過定遠侯遠在西北,家小留在長安,他出面恐怕不行,還須皇帝出面才行。
隻是皇帝這麼做,有人恐怕就要猜測皇帝是否不放心定遠侯了。
太子的腦中轉了一圈,發現這事怎麼做,好像都難以兩全。
或許,過段時間,把定遠侯調得近一些?
他腦中轉着種種念頭,嘴裡卻是風花雪月,和杜衎杜衡各種閑聊。
酒過三巡,他才退席。
“世子,殿下還有一些賞賜,請您帶回去吧。”虞安對杜衡說道。
“多謝殿下。”杜衡行禮道謝。
杜衎和杜衡出了宮,才發現太子的賞賜并非一些,而是滿滿兩大車的箱子。
杜衡回了府,周氏看着他帶回來的這一地賞賜,眉頭卻皺了起來。
太子沒有讓人來宣旨,隻是随車附了份禮單,周氏越看禮單,眼中憂色越重。
太子對她和杜衡的賞賜,中規中矩,沒什麼可以說道,但是對杜若的賞賜……
“阿娘,這是馬又其大匠所制的雕弓!”
她擡起頭,就見杜若手執長弓,面帶欣喜地看着雕弓上的落款。
什麼都不用說了,太子分明是在投其所好,問題是,太子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