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柳原是一個高原,漢武帝時挖掘昆明池,挖出來的土,堆積成了高原,此地遍植細柳,相傳昔日,周亞夫的細柳營,就是設置于此處。
細柳原離長安不算遠,騎馬的話,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到了之後,杜若卻有些失望,因為昆明池差不多幹涸了。
“我還以為昆明池和曲江池一般大呢。”她說。
“大概是因為渭水改道的緣故吧。”太子解釋道。
渭水數次改道,比起漢時,往北邊移動了不少距離,沣水的水量又比較小,再加上無人維系原先的水渠,昆明池沒有水流注入,就漸漸幹涸了,很多地方被開墾成了農田。
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沣水邊上,沣水兩岸,都植有細柳,有橋相連,東邊是細柳原,而對面是豐邑鄉。
唐時詩人筆下的“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就是在講這裡,新豐就是豐邑鄉。
當然,現在不管是豐邑鄉,還是細柳原,要麼是農田村落,要麼是荒草荒地,已無昔時痕迹,大概也就沣水兩岸,正在春風中搖曳的細柳,還記得昔日的場景。
他們打獵的地方,就在河岸旁。
這些細柳,原是種來護堤,樹下的雜草中,有各種小動物出沒。
他們這行人不少,不過真正來打獵的,沒幾個,大部分人是護衛,剩下的,也就幫忙驅趕一下草叢。
太子雖然帶了弓箭,但是他這射箭的技術,沒下苦功練過,隻是花架子,最多開個七鬥的輕弓玩玩,射出去的箭,準頭隻能随緣,中不中,純粹看天意,比不得杜若每日都要花功夫練箭。
他今日就是來陪玩,射了幾箭,都沒中,還被杜若嗔怪,說他就是來搗亂,驚跑了獵物。他也不反駁,隻是在那裡笑。
所以,到了最後,射中獵物最多的,當然是杜若。
午膳時,太子又讓人去農戶那裡,買了兩隻羊過來。
“今日就烤羊吧。”杜若提議道。
雖然這羊是買來的,但是羊就是羊,買來的和獵來的,又沒啥區别。
“好。”太子沒意見。
太子都同意了,其他人更沒有意見。
杜若讓她家的兩名護衛去處理羊,兩名護衛搭烤羊的架子,其他人去撿柴禾,紅葉綠葉去處理她獵到的兔子。
她和亓宣二人,沿着河岸走,看看有沒有野菜可以采摘。
走了一會兒,太子彎腰,從地上揪了一叢野菜起來,問杜若:“阿若,這個是野姜吧?”
他在夢中見過野姜,應該不會認錯,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向杜若求證了一下。
杜若轉頭看了一眼,點頭:“對,這個可以吃,阿宣再找一些吧。”
“好。”太子繼續找野姜。
杜若在草叢裡挑挑揀揀,采摘了一些蒿菜。
他們回去時,烤架搭起來了,柴禾準備齊全了,羊架了上去,火堆也點燃了,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他倆了。
虞安看到太子手裡拎了一堆野菜,悠然自得地跟在杜若身後走過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皇帝要是看到太子現在這副模樣,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恐怕都要挨訓斥。金尊玉貴的太子,什麼時候幹過這樣的活。
他連忙接了過來,發現太子的手上都是泥土,又取了水囊,要幫太子洗手。
太子揮了揮手,示意虞安不用管他,跟着杜若,蹲到水邊,一起洗手。
“老虞,把野姜拿過來吧。”杜若洗好手,招呼虞安過去。
虞安沒辦法,隻能拎着野菜過去,一起蹲在水邊。
“這樣,這樣,把這些黃葉扯掉,剩下的洗幹淨,就能吃了。”杜若見他倆不動手,以為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洗,做了個示範,告訴他們野姜的處理辦法,至于蒿菜,她摘的都是嫩枝,隻要洗幹淨就行。
太子拿起一棵野姜,很熟練地扯掉了黃葉,洗幹淨了,又從旁邊扯了一張大野菜葉子過來,在水裡洗了洗,把洗好的野姜放在上面。
虞安見太子幹活這麼利索,隻能動了起來,兩人一起動手,很快洗好了野姜。
東西都準備妥當,衆人才分成兩堆,圍坐在火堆旁。
杜若坐了一會兒,就知道春日烤羊,特别是大白天,是件傻事了。
沒其他原因,就是太熱。
後來,大家隻能坐得離火堆遠遠的,委托兩名護衛去烤羊了。
除此之外,她玩得很高興。
吃完烤羊,杜若讓人熄滅了火堆,挖了個坑,把炭火都埋進了坑裡,又倒了水進去,填埋起來,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