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杜若沒想到,周氏竟然會出言附和,滿心不解地看着她。
她幹這事,阿耶聽了,肯定誇她幹得好。但是阿娘聽了,肯定要唠叨她半天,讓她反省,不是讓她反省這事對不對,而是覺得她不該自己動手,她身邊的人又不是擺着看的。
至于太子的好意,她覺得傻,阿耶阿娘不會覺得傻,還要罵她口無遮攔編排太子的人,純粹是不知感恩沒良心,才是正常,阿娘現在幹嘛要附和她?
周氏馬上反應過來,她這反應,很不對勁,馬上開始找補。
“阿娘和你說過多少遍了,遇到這種事,不要急着動手,你動了手,事情也不會消停,反而會鬧大。”周氏點了點她的額頭,責備她,轉了話頭。
“阿娘,事出突然,我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踹上去了。”杜若覺得她很委屈,又不是她去找事,而是事來找她,根本怪不了她。
“阿娘還不知道你,你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覺得這麼幹很爽。”周氏繼續說她。
“真的不是。”杜若堅決否認。她又不傻,知道有些事隻能做,不能說。
“你幹這事,你是爽了,但是把事情鬧大了,福慧公主很沒面子,太子才會出面收拾,否則事情會越鬧越大。”周氏幫她分析是假,糊弄她是真。
“這樣啊,那我要躺多久?”杜若開始哀歎。
“杜家的小娘子被人欺負,國公不會坐視不理,等這事鬧出了結果就好了。”周氏見她哭喪着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阿娘往常說你,你不聽,現在知道難受了吧?這次你要是就拉了紫草一把,不去踹這一腳,就沒你什麼事。”
“阿娘,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杜若說是這麼說,下次未必會改,因為不踹這一腳,她覺得心裡不舒暢。她躲開了,杜紫草躲開了,是她們的事,但是找事的人,合該被教訓。
“阿姊!”今日杜衡被杜衎帶出去玩了,他剛回府,聽到杜若受傷了,急匆匆進了她的院子,看到她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右手,吓了一大跳,急忙問她,“阿姊你疼不疼?”
“阿衡回來了,阿姊不疼,就是看着嚴重,實際上一點都不疼。”杜若又沒受傷,當然不疼。
杜衡以為杜若在安慰他,自然不信,接下來,他就對杜若特别小心翼翼,端茶送水,噓寒問暖,惹得杜若好笑不已。
杜家的小娘子被送回了府,西鄉侯的小娘子也被公主遣人送回了府,還有些小娘子,因為某些小意外,回去了,所以下午觀賞歌舞時,座次如有些小娘子所願,有了變動。
很多小娘子知道了花園裡發生的事,心神不甯起來。
杜紫草長得比旁人好,大家都看到了,的确是個勁敵。但是沒人鬧事,太子未必知道她的存在,現在有人鬧事,據說太子身邊的人都來過,太子肯定知道了。
小娘子們暗暗罵西鄉侯府的人蠢,做壞事也就罷了,被人逮住,那就是蠢了,太子本來不會注意的人,現在被太子注意到了,那就是蠢上加蠢了。
小娘子們要麼認真觀賞歌舞,要麼心不在焉地琢磨今日發生的事,要麼絞盡腦汁奉承公主,意圖讨好太子,歡聚一堂莺歌燕舞。
外面的大人們,卻為這事鬧騰起來了。
安國公收到這個消息,怒不可遏。
他和錢氏想為杜辛夷謀求太子妃之位,不是一日兩日了,老夫人也沒有反對,杜辛夷明理大方,賢淑有禮,太子雖然貴為太子,但是太子妃的人選,帝後才是真正的決定者,杜辛夷是為人父母喜歡的那種新婦,他們覺得杜辛夷機會挺大,才為她謀劃這事。
杜紫草是長得比杜辛夷好,但是帝後這關沒法過,就算太子看上了,最多做個寵妾,很難成為太子妃,他們才不願為她揚名。
今日鬧了這麼一出,杜若因為關愛妹妹揚了名,杜紫草因為長得美被人針對,也揚了名,杜辛夷的應對,說起來也是可圈可點,但是絕對沒有她們二人亮眼,所以這事,就算西鄉侯府沒有得逞,安國公也是特别惱怒。
不僅僅是因為侄女被人針對了,而是他們的謀劃,恐怕要落空了。
這件事,是太子的人出面收拾的,也就是說,太子注意到了她們。
天家對有些事再不講究,隻要帝後做主,就不可能同時挑選兩名杜家女入太子東宮,太子能做的最多是從中挑一位。太子自己挑的話,杜紫草入選的可能性很大,杜若也有機會,杜辛夷倒排在她們二人後面。
安國公看完供狀,琢磨着該怎麼寫奏本,過了片刻,他又收到了太醫去過定遠侯府,杜若病倒了的消息,他又氣又急,當下就給皇帝寫了奏本,彈劾西鄉侯治家不嚴,教女無方,縱奴行兇,不當人子,懇求皇帝嚴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