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意外。
她原先覺得三娘子長是長得好,但是性子過于柔和,行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是福是禍,尚未可知。如今見她這麼幹脆,有人欺負她,她就直接一巴掌還回去,倒是對她刮目相看了。
這才是杜家的女兒,沒有給祖上丢臉。
“老夫人,三娘子恐怕隻是一時沖動,才會失禮。”禀報此事的侍女,名叫鐘麗,旁人稱她為麗娘子,見老夫人聽了之後,神色晦暗不明,怕她生氣,鬧出什麼不妥來,急忙勸說道。
老夫人的壽宴就在跟前,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老夫人點了點頭,吩咐道,“三娘子年紀尚幼,一時沖動,才會動手,如今大概有些後怕,挑一副金銀玉頭面送過去,就說是我說的,給她壓壓驚。”
麗娘子這才知道,老夫人并沒有生氣。她應了聲是,去裡面尋了一副頭面出來。
“老夫人,您看看,這副頭面合适嗎?”
老夫人看了眼打開的盒子,點了點頭:“就這副吧。”
張姨娘聽說了打人這事,匆匆趕到了杜紫草屋裡,坐在那裡,滿臉愁苦,時不時歎氣。
杜紫草打的時候,很是爽快,打完了,也很爽快,如今看到姨娘這副模樣,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姨娘為了幫她揚名,費了很多心思,但是她這一巴掌,爽快固然是爽快了,名聲卻不怎麼好聽了,再怎麼着,一個潑辣的名聲跑不掉了。
“姨娘,是我不好。”她低垂着頭,誠懇道歉。
張姨娘想說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姨娘,我以後不會了。”杜紫草向她保證。
“唉!”張姨娘再次歎氣,“你長大了,姨娘管不了你了。”
“姨娘,不是的,你聽我說……”杜紫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上午去定遠侯府探病時,她偷偷問若阿姊,要是有人欺負若阿姊,若阿姊會怎麼報仇。若阿姊說,打她一頓不就好了。
那時候,若阿姊就這麼一說,她也就這麼一聽,若阿姊說得很是輕描淡寫,不像是認真的,她也不覺得這個回答靠譜。就算她真想打魏金蘭一頓,也不可能,因為她打不過。
午後,國公喚她過去,她站在魏金蘭面前,見她低頭道歉,不知怎麼回事,就想起了這事,乘她不備,打了就跑。
這事和若阿姊其實沒啥關系,她當然不能提若阿姊,給她帶去麻煩,但是她這麼做,自己心裡舒服了,卻弄得姨娘特别難受,就是她的不是了。
“姨娘,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她隻能再三保證。
正在這時候,她的侍女突然來報:“三娘子,老夫人身邊的麗娘子過來了。”
“快請。”杜紫草忙道。
張姨娘聞言,馬上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換了臉色。
麗娘子是老夫人身邊第一得意之人,很得老夫人器重,紫萱院的事,多數是她在做主,杜紫草和張姨娘,都不敢怠慢她。
很快,麗娘子就捧着一個盒子,進了屋。
她看着屋裡的兩人,笑着打招呼:“三娘子!”
又對張姨娘說道:“張姨娘也在啊!”
“麗娘子,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杜紫草問她。
“是這樣的,老夫人聽說了這事,特地讓我送過來一副頭面,給三娘子壓壓驚。”麗娘子将手中的盒子送上去。
“多謝老夫人。麗娘子喝盞茶,歇歇腳再走吧。”杜紫草雙手接過了,又盛情邀請她。
“不了,老夫人那邊還有事,我得走了。”麗娘子拒絕了她的好意。
“麗娘子慢走!”杜紫草和張姨娘送她出去。
“三娘子、張姨娘,請留步。”麗娘子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她走了以後,杜紫草才打開了手中的盒子,張姨娘看到盒子裡的頭面,又高興起來。
老夫人讓麗娘子送過來這副頭面,嘴裡說着壓驚,真正的意思,當然是她支持杜紫草這麼做。有着老夫人撐腰,張姨娘就覺得她的腰杆子仿佛也能直起來了。
她剛才歎氣,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杜紫草打人,另一部分原因卻是害怕府裡怪罪杜紫草惹事,如今老夫人擺明了态度,她當然沒這麼擔心了。
杜紫草見她高興起來,也是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