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杜若收到了亓宣的傳信。他說他從城外回來了,問她午後有沒有空,約她在毬場見面。
這日是四月十二,安國公老夫人的壽辰是四月十八,就在眼前。最近幾日,周氏在安國公府幫忙,每日早出晚歸,忙得腳不着地,根本沒空管杜若,杜若的小日子過得頗為逍遙。
她一字一句,認真看完信,才從擺放在角落的箱子裡,取出一個木匣子,打開匣蓋,就可以看到裡面放着一疊信紙。她把這些信紙都取出來,翻了一下,笑了笑,又把新收到的這封信放到最上面,才把信紙都放進匣子裡,再把匣子重新放回箱子裡。
箱子裡有一堆木匣子,這些匣子長一個樣,裡面放着她的零碎東西,除非一個個打開來看,否則不會發現這個匣子放的東西不對。
忙完這些,她才取出和常樂商量過的草案,準備拿去給亓宣看。
她翻了一下草案,又想起了一事,從書案上翻了一下,翻出一封信來。
這封信和亓宣那些有事說事,就算說閑話,也很簡短的信不同,厚厚一疊紙,有數十張之多。
這是她初八那日收到的,送信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妙香親自送過來的。
“小郎君挂念妙香,托人關照,實在是有心了,妙香不甚感激,無以為報,記下了往日聽到的一些趣事,給小郎君閑時解悶。”
這是妙香的原話。
杜若原以為真是閑話,後來她看了幾頁,才明白,有些事,有人覺得是閑話,有人卻未必這麼覺得。
不過她很快就會離開長安,妙香把這些事告訴她,她也用不到,或許亓宣把這封信獻給太子,更好吧。隻要太子覺得好,自然有亓宣的好處,妙香也是,可謂一舉多得。
她用過午膳,帶上了那份草案,和妙香送來的信,來到了毬場。
這些日子,毬場的守衛不但讓她進,連紅葉和綠葉都能進,據說有人提前打過招呼。
杜若知道,這個有人,除了亓宣,不作他想。亓宣這人,真的沒話說,夠朋友。
她牽着馬,來到毬場邊,就看到常樂和常意站在看台入口處說話。
“阿樂,阿意,你們來這麼早啊,阿宣到了嗎?”她問。
“到了,他在上面等你,你上去吧。”常樂示意杜若上看台。
“你們不上來嗎?”杜若有些奇怪。
“你先上去吧,我和阿弟有話說,待會兒再上去。”常樂笑呵呵地說道。
他這話,半真半假。他和常意有話說,不算假,但是上去,當然不可能上去。杜若送他把短刃,太子都要讨走。太子想和杜若獨處,他還要硬湊上去,做人這麼不會看眼色,不是自找不自在嗎?
杜若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她讓綠葉留下來照顧追風,帶着紅葉,踏上了台階。
她登上了看台,才發現今日看台上,搭了個小彩棚,彩棚下面擺了桌椅。
彩棚下有二人,亓宣坐着,老虞站他邊上,正和他說話。
看到她們上來,太子站了起來,對杜若說道:“阿若,你來得正好,茶水快開了,快請坐,嘗嘗我的手藝。”
“阿宣要點茶嗎?”
“對。”
“那我可要好好品鑒一番。”杜若笑着在他對面入座。
太子也坐了下來,他從左手邊放着的托盤中,取過一包團茶,準備點茶。
虞安的目光,在紅葉身上略微停頓了一瞬,随即對杜若說道:“杜小郎君,讓紅葉幫我去準備點心吧。”
“好,紅葉,你去幫忙吧。”杜若點頭。
紅葉看了老虞一眼,又看了看亓宣。
亓小郎君雖然有時候行事有些不靠譜,但是若說他有做多出格的事,也沒有,況且這是空曠的看台,并非暗室,當然,最最主要的是,就算亓小郎君想做什麼出格的事,就亓小郎君這個小身闆,也打不過她家小娘子。
她家小娘子又不是長安城那些弱不禁風的淑女,一個手指頭,就能碾壓亓小郎君。
她想到這裡,應了聲是,跟着老虞走了。
很快,看台上就剩下了杜若和亓宣二人。
杜若看着亓宣碾茶。
前幾日,她看妙香點茶,覺得很好看,今日,她看亓宣點茶,也覺得很好看。
她裝作不經意,認真打量了亓宣一番,從他的臉一直打量到他的手,發現亓宣不但長得好看,手指修長,也很好看。
果然,美人不分男女,做什麼都好看。不像她,每次碾茶,阿娘都怪她碾得太快,不夠優雅。
“阿若,我聽說,阿樂得了一把上好的短刃?”太子看到茶壺裡的水開了,提起了茶壺,突然問道。
“是啊,我給他的,怎麼了?”杜若的目光依然落在他的手上,回答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聽說是西域那邊過來的?”太子又問。
“是啊,是西邊的商人帶過來的。”杜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