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後,沈姝雲請陳留帶她去黑市裡再逛逛,二人吃了黑市頗有名氣的叫花雞,買了幾包罕見的香料,順道在路角不起眼的小攤上淘來了兩本醫書。
逛完一圈回去,鐵匠鋪的活計也做完了,将短劍回爐熔制的物件拿給她。
為了讨人情,沈姝雲還在劉三刀的鋪子裡買了一把匕首,貼身藏着用來防身。
一趟下來,花費不少。
身上沒了那讓人心慌的東西,還多了把便于攜帶的防身兵器,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都輕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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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綠樹成蔭的槐蔭街上吹起一陣陣秋風,卷曲的枝葉随風飄落,堆積在道路旁,在溫暖的秋日照耀下,褪去碧綠,染上黃棕。
秋收時節,街邊的藥鋪難得閑一閑。
沒有客人上門,老闆去了後堂吃茶,夥計坐在櫃台裡打瞌睡,兩個少女坐在正對門面的桌後,吹着暖洋洋的秋風閑聊。
“姑娘,今早我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咱們房裡多了一個藥杵?”
“原先那個磨壞了,我去打了個新的。”
“哦。”喜春沒有多想,又說起,“今兒上午,侯府的芳琴姐姐又送東西來了。”
侯府來人,開始沈姝雲還覺得稀奇,次數一多,就沒什麼有意思的了。
“這回送的什麼?”
“一對镯子,說是侯夫人不愛戴了,丢了又覺得可惜,便拿給姑娘戴着玩……我看那镯子成色不錯,又是今年新興的款式,夫人怎麼就不愛戴了呢?”
喜春小聲念叨,意有所指。
沈姝雲撚着毛筆練字,懶得去想,“照舊放着,别理它。”
她不深究,喜春卻想問個究竟,“姑娘,侯府隔三差五就叫人送東西來,每回都說是侯夫人不舍得丢的舊物,可我怎麼覺得,那像是特意送給姑娘禮呢。”
“他們好心送禮,咱們沒有拒絕的道理,隻是别再應什麼準話。”
“我知道。”喜春應的幹脆。
上回筵席,二人受了多少白眼,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至于沈姝雲自己,本就因為縣主的排擠,不想再與侯府有什麼瓜葛,如今又知道侯府同平昌王暗通款曲,說不定就是平昌王攻破朔州城時的内應,她更不能再上門去了。
寫完一幅字,百無聊賴的看向鋪子外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她微微皺眉。
“喜春,外頭那些個形迹可疑的人,今兒怎麼一個都沒冒頭?”
“姑娘才發現呢。”喜春看了眼外頭。
“打從四天前,那些人就都不見了,說起來,姑娘那幾天都不在藥鋪坐診,許是他們看不到您,呆着沒趣兒便走了吧。”
這樣倒也解釋得通,但她更願意理解成,裴香君生了一肚子的悶氣,過了一個多月終于消了,這才撤了監視在她這兒的人。
“或許吧。”
沈姝雲心裡說不上高興,隻盼着裴香君和宇文曜早日成婚,别再遣人來打擾她的清靜。
神遊天外時,兔子外突然沖進來一個衣着破爛,滿臉髒污的女人。
鋪子裡的人困的懶洋洋的,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就跑上來抓住了沈姝雲的手,急切的問,“你是大夫嗎?”
沈姝雲一臉錯愕,“是。”
“能不能随我出城走一趟,我,我的兄長受了重傷,還請大夫救命。”
女人情緒激動,衣袖上還粘着幹透了的血迹,髒亂的打扮下,是一雙堅韌的眉眼。
看清她的模樣,沈姝雲愣在當場。
喜春上來拉開女人,解圍說:“這位姑娘,我家姑娘的出診金很貴的,何況還要出城那麼遠,我們女兒家可吃不消,不如你往前再走兩條街,那兒有位張大夫,或許能幫你的忙。”
聽罷,女人眼中閃着淚水,抽泣一聲,松開了手,“多謝姑娘指路,我再去别家看看。”
“你等等。”沈姝雲喊住她。
“姑娘。”喜春在一旁蹙眉,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何要摻和這打眼一看便有問題的事,拉都拉不住。
沈姝雲走到女人面前,眼中所見的人,與前世在王府為她指路的婢女生的一般無二,心中又驚喜又酸楚。
“你兄長在哪兒。”
“城外十裡坡,林中有個木屋。”
“稍等片刻,我找輛馬車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