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要殺她?”
“因為她殺了小悟。”
“她不是兇手。”
“不可能。”
“為什麼?”
姜小維咬着下嘴唇,下定決心似的說:“我知道你有點東西,但還是勸你少管閑事,我幾乎可以斷定小悟就是楚夕夕殺的。”
“證據。”
“警方都沒有找到證據,我當然也不會有。”
“理由。”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就别攔着我。”
“站住!楚夕夕在家裡很不受待見。楚樂回去以後,她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隻能像隻老鼠一樣縮在閣樓。小悟遇害前幾天說過,楚夕夕最近很痛苦,他要守護姐姐,讓姐姐開心起來。小悟這白癡那天還打算和楚夕夕一起回家,順便告訴她從今往後都可以去他的房間,和他一起玩最新的遊戲機。”
“隻有這個?”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小悟不是孤僻的人,他喜歡和别人走在一起,不可能一個人回家!”
“嫌疑人不隻有楚夕夕,你們的嫌疑不比她小,為什麼隻懷疑她?”
“下一個就是褚蘭!一個一個慢慢來,他們都得死!左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他們一起死!我要把他們都殺了,權當是為民除害。”
看來姜小維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但她選擇了一條極其難走的道路。
甩掉姜小維,我打電話讓白月幫忙深入調查她。
往楚夕夕家走的路上,我看到褚蘭和一群人慌慌張張地四處逃竄,心裡有了底,很快鎖定出楚夕夕的方位——楚夕夕已經長出樹皮,用衣服遮住身體一路狂奔——我沒有體能追上她,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
在廢棄工廠的垃圾堆旁邊,我終于找到了楚夕夕。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安居然也在那裡。與楚夕夕不同,雖然安不顯眼,但是我對他的了解卻不少。
一路跟着他們走進工廠,我察覺到有人跟在我的後面。我悄悄躲到拐角後面,趁其不備将其絆倒,再借用全身力量,将手肘杵向他的後背。
“等一下!”那個人說。
聽着聲音有點耳熟,我立馬回想起英語課上睡覺的同桌。
“是我,别激動。”谷悠一隻手撐着地闆坐起來,另一隻手在腦袋旁邊比出投降的姿勢。
這裡的動靜不算小,不過這是我為了引他上鈎,特意選取的角落,其他人絕對聽不到。
我掏出随身攜帶的小刀,抵上他頸部的大動脈。我想起來了,他是宣鏡集團現任老總的親弟弟,但是他太莽撞了,和谷大哥完全不一樣。
“我不會摻和你的私事,隻是想和你互利共赢,談一筆交意。你很清楚我的意思,這件事情的獲利者不止我和你。”
楚夕夕的命數已定,下一代森林的繼承人不需要我來保護。
二者權衡利弊,我選擇放手。
等我再次回來之時,廢棄工廠早已人去樓空。
剛到秋奶奶的木屋,我還沒來得及講話就聽到有人敲門,我隻好再次翻窗出去。來人隻能是楚夕夕和安。這次我沒了偷聽的閑情逸緻,頭痛迫使我不得不回家補覺。
***
周五晚上,我在工廠撿到一張便簽紙:
【葉無歆同學,你明天能來這裡一趟嗎?】
楚夕夕和安一起坐在天台上,見我過來,她對安說:“我和她有一些事情要說,是女孩子之間的事情。我的筆記本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安,你能幫我去找找嗎?”
确認安離開,楚夕夕給我看身上的樹皮,講述森林和秋奶奶的故事,回憶與安相遇的奇迹。半個小時的叙事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隻有一點——她不想讓安一輩子守在森林裡。
“求求你幫幫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天。安是我這短暫的十七年裡最重要的一個人。我很壞、很自私,我也不想對不起秋奶奶這麼好的人,但是……我隻有一個請求,你一定能做到。求求你在我死後去勸勸安,讓他不要浪費自己的年華來陪我。他才十七歲不到,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以後會遇到比我好千倍萬倍的人,會有非常絢麗多彩的人生,他不可以把自己埋沒在森林裡。”
“你之前答應過安,安也答應了你們會一直守護這片森林。你想讓他背信棄義嗎?甯願自己無聲無息的死亡。”
“可是安與這件事情無關!他不應該替我承擔責任。”
“這算遺願嗎?”
“是,求你了。”
“你還有很長時間,不用這麼着急。”
“我沒有辦法說服他,我做不到!”
“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能行?”
“就憑你是葉無歆!你那麼厲害,世界上就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你别這麼激動嘛,吓到我了。”
“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這點小事對于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你很輕松就可以辦到。”
“我答應你,會去勸他的。”雖然他一定不會聽就是了。
楚夕夕沒有聽出我的話外之音,不停跟我道謝。
我會遵守約定去勸安,作為代價,我希望楚夕夕能夠直面自己的内心。有些事情塵封了這麼久,也好趁這個契機做個了斷,免得拉扯和糾纏繼續下去。
“還有一件事。”
“你說。”
“楚小悟是自己掉下去的,你和他是親密無間的姐弟,你隻是一個無辜受累姐姐……可這終究隻是故事。知道你的無力感從何而來嗎?你得不到力量,是因為你不夠真實,虛假是無法産生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