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女俠率先鑽進藤蔓遮蔽的窄洞,小翠攥着把毒蒺藜斷後。
當最後一線天光被霧氣吞沒時,馬芷瑤聽見青銅羅盤傳出類似齒輪咬合的聲響,盤面血線突然倒流向"生門"方位。
追擊者的火把在百步外連成赤蛇,山壁縫隙間滲出的晨露打濕了衆人衣襟,晨露的涼意沁入肌膚。
王逸塵突然反手将劍刺入岩縫,劍身彎曲的弧度恰好映出後方包抄者的動向。
江湖女俠摸出枚青銅錢彈向東南方,金屬撞擊聲立刻引來半數追兵。
馬芷瑤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在掌心蔓延。
青銅羅盤表面已布滿蛛網般的血痕,那些暗紅色紋路正緩緩拼出個"卍"字。
當山風裹着松脂味掠過鼻尖時,她突然抓住王逸塵的手腕:"往震位走,現在!"
五道身影撲進挂滿蒼苔的石洞瞬間,追捕者的鐵彈丸已将方才立足之地砸出深坑,鐵彈丸砸地的聲音震耳欲聾。
小翠散落的毒粉沾上潮濕岩壁,騰起的紫霧暫時模糊了追擊者的視線,紫霧帶着刺鼻的氣味。
江湖女俠砍斷頭頂鐘乳石的動作,與王逸塵刺向水潭的劍鋒同時抵達。
混着石灰的潭水噴湧而起時,馬芷瑤頸間的血蓮終于停止顫動。
青銅羅盤在包袱深處發出最後一聲嗡鳴,盤面徹底被血色吞沒。
藤蔓纏住第八個追兵腳踝時,馬芷瑤嗅到了轉機。
溶洞滲出的地下水在谷底彙成淺潭,倒懸的鐘乳石将追擊者的火把折射成破碎光斑,光斑閃爍不定。
她扯斷三根寄生藤抛給小翠:"纏在東南角的石筍上。"
江湖女俠用劍鋒削平苔藓覆蓋的斜坡,王逸塵将毒蒺藜碾成粉末灑在青石表面。
當第七批追兵闖進山谷時,最先沖進來的漕幫弟子踩中了浸水的藤條——繃直的藤蔓扯動頭頂鐘乳石,三根尖錐般的石柱轟然砸落,石柱砸地的聲音如同山崩地裂。
"巽位!"馬芷瑤厲喝出聲。
小翠應聲拉動藏在岩縫中的藤索,二十步外的石壁上突然彈起沾滿毒粉的棘刺。
兩個天機閣弟子收勢不及撞上去,慘叫聲驚飛了栖在洞頂的夜枭,夜枭的叫聲在山谷中回蕩。
王逸塵的劍穿過毒霧,精準挑斷三名追擊者的腰帶。
失去束縛的兵刃墜入水潭,江湖女俠趁機踢飛裝滿石灰的皮囊。
爆開的白色煙塵中,漕幫的銅錘砸中了青城派的劍匣。
"你們漕幫的蠢貨!"天機閣領隊捂着流血的手臂怒吼,"不是說好先封住出口?"
馬芷瑤背靠濕滑的岩壁,看着青銅羅盤在潭水倒影中微微發顫。
那些門派弟子開始互相推搡,漕幫的船錨鈎住了峨眉弟子的拂塵,崆峒派的暗器誤傷了自家盟友。
混亂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在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暈染開來。
"該走了。"江湖女俠削斷最後一根絆馬索。
小翠正要鑽進溶洞,整個山谷突然響起類似琴弦繃斷的嗡鳴,那聲音尖銳而刺耳。
王逸塵的劍尖在水面劃出的漣漪瞬間凝固成冰,江湖女俠刺向岩壁的劍鋒迸出火星——本該是空無一物的空氣竟像鐵壁般堅硬。
青銅羅盤從馬芷瑤手中彈起,懸浮在離地三尺處瘋狂旋轉,旋轉的聲音呼呼作響。
潭水倒映出的星空開始扭曲,那些本已潰散的追兵突然齊刷刷跪倒在地,仿佛有千斤重物壓在他們脊梁上。
山谷中的風聲突然停止,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幹,彌漫着一種壓抑而詭異的氣息。
"怎麼回事?"小翠的毒蒺藜從指縫滑落,卻在觸及地面前化作齑粉。
江湖女俠的劍鞘出現細密裂紋,王逸塵按住胸口倒退兩步——他佩劍上未幹的血迹正在逆流回劍柄。
馬芷瑤頸間的血蓮紋突然灼痛。
她看見凝固的潭水表面浮出暗紅色符文,那些扭動的筆畫與青銅羅盤上的"卍"字漸漸重合。
追擊者們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就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當第一滴血珠從懸浮的羅盤中滲出時,整個山谷的地面開始震顫,地面震顫的聲音沉悶而又強烈。
王逸塵攬住馬芷瑤的腰疾退,卻發現所有退路都被泛着血光的空氣牆封鎖。
江湖女俠的佩劍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劍身碎成七截跌落在地,每塊碎片都精準地拼成蓮花形狀。
濃霧從地縫中噴湧而出,吞沒了最後一點天光。
馬芷瑤握緊王逸塵的手,聽見青銅羅盤傳出類似梵唱的低鳴。
在徹底被霧氣吞沒的瞬間,她看見自己掌心的血線穿透濃霧,與羅盤表面的裂紋連成完整的命軌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