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瞬間就明白了:“回皇上話,海拉遜大人在五年五月時任的總管,飛揚武大人是二十年上任的,馬斯喀大人是三十一年七月進内務府的。”
康熙嗯了一聲:“把他們都叫過來,再叫人給八福晉說一聲,受了委屈,朕這個皇阿瑪給她做主。”
明珠那老東西倒了也不虧,海拉遜這個内務府總管一當就是二十多年,替老大那邊出了不少的力氣。
飛揚武且不說了,身子骨一直不好,太醫說就這兩年的功夫,完全就是個養老不管事的。
馬斯喀出自富察家,私底下又是太子的人。
康熙沉思了一會兒,兒子年紀大了,心思也就多了。
路上的顧妍接到暗示後,一聽是奉旨鬧騰,下轎時胸膛挺的更高了:今天又是大顯身手的一天呢!
内務府那邊,除了飛揚武這個半死不活的叫人半攙着過來以外,另外兩人也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過兩人都沒當回事。
不過一個沒前途的皇子阿哥的福晉,再鬧騰又能鬧騰到哪兒去?
先帝的那些個皇子們,到頭來不還得對萬歲俯首稱臣?隻要他們背後的主子能成事,一個有着從龍之功的寵臣和閑散宗室,想也知道哪個份量更重。
當然,前提是他們得穩住。
可惜了,顧妍今兒的目的就是叫他們穩不住。
會面後,顧妍瞧着飛揚武那副随時駕鶴西去的模樣,朝康熙瞥了一眼。
康熙也貼心,叫人給他搬了個椅子。
随後,對峙開始!
海拉遜到底是老臣了,聽完後立馬就跪下了:“萬歲爺,宮裡的吃穿用度乃是頭等大事,光是入口這一項,更是重中之重,萬歲龍體為要,奴才怎可拿些市井賤物來污您的口?”
馬斯喀沒吱聲,他上位晚,内務府都叫海拉遜這老貨一手把持了,有好處他也落不着多少。
顧妍清了清嗓子,想着路上康熙叫人塞給她的告狀手冊,一臉的憂郁:“皇阿瑪,内務府的事兒兒臣也不懂,但兒臣常聽八爺憂慮,說近些年災害水患多發,國庫吃緊,偏内務府還從國庫借了九百八十萬兩白銀……”
海拉遜瞬間就怒了,“八福晉!婦人不得幹政!赈災之事自有戶部撥銀,與我内務府何幹?”
誰知道顧妍比他更驚訝:“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内務府是你的?”
海拉遜的臉瞬間就白了:“萬……”
顧妍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這算算自家的賬本,也叫幹政了?”
她委委屈屈的看着康熙:“皇阿瑪,兒臣可是聽說内務府和戶部互不幹涉的,且内務府還可經商來盈利,為何年年都要從戶部撥款和借款?”
“不過這事兒跟兒臣沒什麼幹系,兒臣就是想知道為何内務府撥來的人,半年造掉了三萬五千兩!”
海拉遜:“……”
個老子的,沒關系你倒是閉嘴啊,一句句的全叫你給說了!
康熙面無表情的看着底下的跪着的人:“宮内年年都在縮減開支,海拉遜,你告訴朕,為何内務府的借款一年比一年多?”
海拉遜從内務府扒拉銀子都扒拉了二十多年了,沒想到因着區區三萬多兩,萬歲便來質問他,辯解說:“萬歲爺,皇城内不同别的……”
顧妍很沒眼色的又開了口:“前面你說内務府是你的,總管大人,昨兒我還在街上見到您家的女眷在買古董呢!聽說您家裡有二十房妾室和子女三十二人……對了!”她掉頭,“梁公公,總管大臣的俸祿是多少來着?”
梁九功木着一張臉:“俸銀一百八十兩,祿米一百八十斛。”
顧妍就很羨慕的轉頭:“總管大人理财有方,一百八十兩養活這麼多口子的人,還能叫家裡女眷斥巨資買古董,我就不一樣了,八兩銀子一個的雞子都舍不得吃。”
眼見着氣壓越來越低,海拉遜也顧不得端架子,趕緊解釋:“萬歲爺,八福晉所說有誤,奴才家裡隻有一妻兩妾……”
顧妍今天就是拆台來的,聞言“哇”了一聲:“總管大人說的是真的嗎?”而後一臉欽佩的看向他:“可我聽說府上的太太隻生了一個嫡女,兩位側室各有一子,那麼剩下的二十九個……”
猛女落淚:“許是家裡的通房丫頭在您不知道的時候生的吧,她們真棒,沒有男人也能獨自養活孩子……皇阿瑪,這個得嘉獎,二十九個呢!”
“……”海拉遜:“???”
你特麼蹲我家房頂了嗎知道的這麼清楚?
康熙這會子好像已經不在意賬冊了一樣,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哦?還有這等事?”
可憐海拉遜六十多的糟老頭,這會子被打擊的一口血活生生的咽了下去:“回萬歲爺話,那些個都是奴才的孩子,隻生母都是些沒有名分的丫頭。”
顧妍捂住嘴,很驚訝的看着他:“呀!總管大人可别說笑了,都沒名沒分的,誰能證明她們就跟過你一個?誰能證明她們生的孩子是你的?不是府上的小厮、馬夫、賬房之類的?”
海拉遜呆若木雞:這好像……有點兒道理?
不對!
那都是擺過酒席的小妾,不可能會偷人的!
海拉遜正想說這是奴才自家的私事,就見顧妍扭頭看了過來:“如果孩子都是你的,那總管大人每年一百八十兩是怎麼養活他們的?該不會偷了皇阿瑪的私庫肥了自個兒的腰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