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潰散的靈力如金色飓風瞬間席卷四周,所過之處,山石崩裂,樹木寸斷。蕪荑等一衆首座弟子急忙結陣合力抵擋,然而那靈力裹挾着風聲,餘威不減,修為不足的弟子一一被氣浪掀飛,整個人化作血霧消散在風中。
眼前慘狀看的南星也感同身受,辛夷強撐着傷勢,再次凝結靈力灌入鏡面,身在風暴中央的祝餘二人雖為不曾化為血霧,但也身受重傷,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懷中抱着昏迷的步虛塵,看着辛夷的動作,他指尖掐出一道黑色法印灌入鏡面。
就在這時,辛夷的靈力恰好到來,兩道靈氣同時灌入,聖魔力量在鏡面中非但沒有此消彼長,反而生出奇異的現象。南星的眼中隻看到宛若陰陽雙魚的黑白兩色不停旋轉,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安靜了下來,最後眼中隻看到了一個滿身雪白的人影!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南星被辛夷的記憶帶回了數百年前光怪陸離的時代。南星像個局外人看着他們兩人輪回百世。
第一世,他們是亂世的書生與繡娘,祝餘一心參加科舉,辛夷不惜熬瞎了雙眼為他籌集錢财,可惜祝餘高中不過三年便國破家亡。兩人不舍故國,颠沛流離數年,終是祝餘瘦弱的身軀擋在辛夷身前,亂箭穿胸而過,兩人胸前的血花宛若繡了一半的并蒂蓮。
第二世,他們是樵夫與采藥女,青梅竹馬,自然而然成親,之後恩愛兩不疑。可一場突如其來的山崩,将祝餘掩埋在巨石之下,辛夷瘋了般挖掘,卻也隻能十指鮮血淋漓捧着一把斷成兩截的斧頭。
第三世,他們是皇帝的樂師與舞姬。祝餘琴藝冠絕古今,辛夷舞姿獨步天下。兩人日久生情,夜宴之上一舞傾城,辛夷被皇帝看中。然而宮廷鬥争殘酷,辛夷未及半年便香消玉殒,祝餘拼死給皇帝下了毒後坦然赴死。
第四世
第五世
……
每一世,他們都相遇、相知、相愛,卻又在命運的捉弄下被迫分離。有時是天災,有時是人禍,有時是巧合,無論如何努力,都逃不過生離死别的結局。
南星看着兩人輪回百世皆不得善終,終是在第一百世時,兩人再次相遇,不知是何緣故他們居然想起了前九十九世的記憶。百世記憶灌入,祝餘當場便瘋了,而辛夷也陷入了昏迷。此後百年他們一個瘋癫,一個沉睡。南星像個觀衆一樣看着兩人的故事卻毫無辦法插手,她困在兩人的故事裡無法離開,隻能眼睜睜看着兩人頭發花白還陷在瘋狂與沉睡中。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的辛夷忽然清醒,她用了一輩子的時間終于理順了百年記憶,她是誰已不重要,此刻她想做的唯有找到那個糾纏了百世的人。而祝餘瘋癫一世,忽然清醒,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看着對面的人。
閱盡千帆,他們唯有留下相視一笑便雙雙殒命。南星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撕扯着這個地方,作為一個觀衆,她毫無辦法。
隻得眼睜睜跟着辛夷再次被湮入無盡黑暗,黑暗中似乎有屏障,南星隻能看到無盡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眼前陡然大亮。久在黑暗中的南星難以睜開眼睛,許久之後才勉強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地方,這才發覺已經回到了現世之中。
眼前辛夷的臉色蒼白的不少,看着南星的模樣,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吓到了嗎?”
她竟然回到了溯世千葉之中,離開了辛夷的記憶。可那些經曆太過真實,南星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與記憶,“祝餘,魔君,藥谷……”
辛夷走了幾步,指尖抵上南星的額頭,“抱歉南星,沒有時間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你忍着點。”
南星的腦中亂成一團,還未來得及思考辛夷的話中之意,眼前雲霧缭繞又将她送回到辛夷的記憶中。南星睜開眼睛時天色十分昏暗,就像是當日覓鈴率魔君齊聚藥谷迎回魔君那日一樣,天上地下盡是黑暗。
在黑暗中有一點光亮,南星看過去,正對上祝餘擔憂的眼眸,他看到後微微笑了下,而在他身側是已經清醒的步虛詞,正一臉憤恨的盯着祝餘。
南星凝聚目力才看清祝餘雙手抓着一個人,仔細看來正是魔域高手绛阙!
“祝餘,你瘋了!你可知道你再在做什麼?”
聽着步虛詞的質問,南星這才發現祝餘正緊緊抓着绛阙吸收,那修為高絕的绛阙布置被他做了什麼,似乎毫無還手之力,不多時便被吸收殆盡。步虛詞見狀便知大勢已去,來不及指責祝餘,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南星大駭,绛阙被吸收之後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在世間沒有留下絲毫痕迹。隻聽辛夷問道:“傳聞魔君功法特殊,能夠分出化身行走世間,而你們便是魔君的三個化身,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