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市,警署。
最近下了幾場酸雨,侵蝕了本就算得上破敗的警署建築,懸挂在最正中央的金屬警徽的外皮已經脫落,露出裡面蠕動的電線。
香邂坐在陰森森的審訊室。
與上一次不同,她眼下是嫌疑人。
伽拾臉上多了一張納米修複片,裸露在外的小臂上也有明顯的傷痕。他将桌子上的點擊項圈推到一邊,俯身,用漆黑的雙眸直視向香邂。
“成錦在病房裡再次受到了侵害,病房内的電子記錄設備老化損壞,你是唯一在場的證人。”
“現在你需要向我描述一下你看到的事情經過。”
伽拾注視着香邂,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除了桌子下面,他正第二次不小心踢到香邂的小腿之外。
說來奇怪,人身上的某種氣質,如果程度達到極緻,便會迸發出與衆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效果。
比如這個看起來非常正派的伽拾。
他實在是太過于正氣凜然,以至于正得發邪,正得讓人浮想聯翩。
這一次,伽拾把他的警帽摘了下來。
他留着寸頭,不加修飾地将他那優越的、骨骼分明的臉展露出來,他嘴角緊繃,身軀高大,就算隻是坐着,都能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而香邂完全沒有被影響。
仔細算算,這個伽拾不一定打得過她。
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他的臉上流轉。
伽拾的眉骨很高,顯得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右側眉毛剃成了斷眉,配上他這一身正氣,竟然也不顯得違和。
香邂迎上伽拾的目光,大言不慚道:“他完全是自殘。”
系統的嘴角抽了抽,好家夥,演都不演了。
伽拾也明顯被這極其荒謬的謊話震驚。
那個二等公民的肚子被再一次剖開,傷口撕裂慘不忍睹。
他那剛剛被安置進去的人工子宮被連根拔出,五髒六腑被攪得亂作一團。
面前這個目睹了一切的少女用一副天真的、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這些都是二等公民自殘的結果。
怎麼可能?
“一般來講,就算有再大的求死心,人也做不到對自己下出這樣的狠手。”
伽拾翹起腿,如果從桌底向上看,以這樣一個仰視的視角,就可以看到他緊實的大腿,非常有質感的、整潔的警服遮住他的腳踝,隻露出他光滑的鞋面。
他仿佛是一個極緻體面的上位者,擁有着的權力為他增添上一絲禁忌的魅力。
他的鞋子第三次踢到香邂。
“本質上,人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刻在基因裡的本能會驅使肉|體做出最趨利避害的選擇。”
他話音剛落,眼前的字幕便再一次彈出選項。
【正義的青年警官伽拾對你的說辭充滿懷疑,你作為他眼中虐傷的頭号嫌疑人,很有可能會受到你刑訊逼供,你準備如何化解危機?】
【1.改變說辭,重新編造一個更合理的謊言。】
【2.聲淚俱下,講述成錦過往的所作所為,博取伽拾同情。】
【3.佯裝驚慌,将全部行兇推到绫羅身上。】
【4.迎難直上,堅持不改口,試圖說服伽拾。】
事實上,這四個選項不論選哪一個,都不會絕對安全。
按照原始的劇情設定,最好的結果是被伽拾按在椅子上電擊。而女主柔弱而痛苦的呻|吟勾起了伽拾的……不方便見人的瘾症,所以刑訊早早結束。
如果沒有香邂神一般的操作,伽拾的出場很靠後,當初香邂根本沒有玩到他的part。
香邂将身體靠在靠背上,淺淺思考了一秒,便道:“你是在暗指我說謊嗎?”
她選了4。
最糟糕的一個選項。
系統心道:這下怕是要game over了。
不好,沒關系,是喜事呀!
他和她都可以下班了。
總是在遊戲裡打打殺殺,還給人開膛破肚,實在是有損心理健康。更何況後面還有更難對付的男主若幹。
在警署裡和警員硬碰硬,絕對沒有什麼好結果。
就算香邂的武力值再高,那也拼不過警署裡的熱兵器。
而但香邂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辯解的态度十足随便,“也許他已經瘋了,不屬于正常人的範疇喽。”
聞言,伽拾冷笑了一聲。
他拿起剛剛被他推遠的電擊項圈,露出貼着止痛膏藥的精壯手臂。
他起身,繞過桌子朝香邂走去,一腳踢開擋路的椅子,“香邂小姐,如果你不能用一個正确的态度對待此次審訊,那麼我有權對你做出一點小懲罰。”
“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對麼?”
伽拾在香邂面前站定。
審訊室冷白的光,打在他居高臨下的臉龐上。
香邂挑眉。
系統不知道她為什麼此時仍然能如此淡定。
被伽拾活活電殘的滋味可不好受,這絕對不是能和“同時被他滿身的肌肉抱住”相抵消的痛苦。
伽拾那隻粗糙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香邂不耐煩地一把拍開,道:“我認識你們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