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瘦弱貧苦學生的洗澡視頻。
視頻下方标注着她剛剛向警署報案,控訴她一直遭受着繼父的猥亵。
這行文字仿佛是某種疾病的舒緩劑。
光屏上,伽拾的呼吸明顯平複下來,手臂掃過腰間,抽出了自己的皮帶。
這些都是執瑞的手筆。
他早就在伽拾房間中偷放了監視器,以拿到哥哥的把柄,不過那監視器并沒有足夠的清晰度拍清楚伽拾觀看的視頻。
所以這個洗澡視頻是執瑞用AI合成的。
如果告發含有部分污蔑,在成功之後,才會獲得更大的快樂。不止要“罪有應得”,要讓得到的“懲罰”超過“罪孽”,否則也隻是扯平,失去了報複的成分。
警署大廳中發出一陣騷亂。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向伽拾投射而來。
如同一把把淬了毒液的利箭。
此時矗立在警署中的伽拾,就算一貧如洗,仍從裡到外保持着體面,把“正義凜然”縫進自己的四肢百骸,和光屏上狼狽動作着的人影,判若兩人。
任憑誰,就算是那些最讨厭伽拾的警署同事們,都完全不會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陰暗惡心的一面。
剛剛被伽拾訓斥的乞丐對着他發出一聲嗤笑。
香邂感覺到伽拾的身體軟了下來。
他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被你最看不起的人看到你最下賤的樣子,感覺怎麼樣?”
香邂體貼地幫伽拾穩住身形,随即,投以蔑視的目光,“我看你不會是爽得快要暈過去了吧?”
“伽拾警、官。”
在伽拾承受着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痛苦的同時,那個被他養大的弟弟執瑞,正邀功一樣給香邂發送消息,問她是否滿意。
香邂簡短地回複了兩個字,“不錯。”
執瑞似乎一刻也等不了了,馬上追問,“那姐姐什麼時候把剩下的錢給我?”
香邂勾唇,把終端的頁面共享給伽拾。
“你弟弟真的好天真啊。”她扯過伽拾的身體,強迫他直視終端頁面,“為了一點錢,把你出賣得那麼徹底......而且,我也并不會把錢給他。”
說完,香邂才緩緩給執瑞回複道:“我為什麼要給你錢?”
“你竟然以為你那三腳貓似的黑客技術,值得我花錢購買。實在是太好笑了。”
執瑞根本沒有料到香邂會突然毀約。
畢竟她上一次給錢給的非常爽快。
他猶豫了一下,介于香邂一等公民的身份,以及十足恐怖的武力,他沒有選擇立刻撕破臉。
執瑞佯裝可憐,再次發送信息,“姐姐,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有哪裡做得不合您心意嗎?”
這一次,香邂回複得更快。
卻更加惡劣。
“沒有。”
“你确實比狗還要聽話,但我就是要白|嫖你,如何呢?”
“放心,我還有更多的花樣折磨你,乖乖等着吧。”
......
盡管身處一個本就邏輯崩壞的十八禁暗黑遊戲,香邂仍然盡力維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說到底這也無關她的道德品質,而是“犯”她的人已經讓她應接不暇,她沒什麼精力再去管别人的閑事。
把這對兄弟耍成這樣,對香邂來講,其實并沒有很大的成就感。
因為實在來得太容易。
于是她已經在心中計劃好了更進一步的懲罰方式。
剛剛警署中的鬧劇以署長出面才得以鎮壓結束,伽拾則在當天下午就被停職查辦。
他脫下警服,換上他那廉價襯衣,失魂落魄地從警署大門離開。
伽拾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點力氣,很快,他便在最近的一個岔路停了下來。
他頹廢地蹲下,倚靠在牆角。他實在長了一張正派而英俊的臉,此時此刻,從外表看起來,竟然像是電影中遭受了不公待遇的主角警察。
香邂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由于她一系列的離奇操作,有關伽拾的劇情已經偏離到近乎扭曲的程度,好久沒有出現的系統終于在此時找到了一個判定條件,于是急不可耐地彈出面闆。
【你遇到了傷心欲絕的伽拾,作為他生命中最特殊的女孩,你會對他做出什麼安慰呢?】
【1.陪他聊天,給他情緒上的價值。
2.為他想辦法解決困境,提供實際幫助。
3.默默離開,不撞破他的窘境,保護他的自尊。】
香邂沒怎麼猶豫。
她心中早有選擇,否則也不會在此時出現在這裡。
“伽拾,不要太過于自責了。”她站在光裡,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角落裡的男人,“你其實隻是病了而已。”
聞言,伽拾擡眸。
他蹙眉,重複香邂的話,“我……病了?”
香邂上前一步。
她精緻的小高跟逼近伽拾垂落的手,仿佛下一步就是要踩下去。
“心理疾病,或者是精神疾病。這都是由于你在童年經曆了太大的苦難和創傷。”
香邂俨然是一副認真幫伽拾分析的樣子,很顯然,她選了2。
“放寬心,那也許不完全是你的錯……”
伽拾似乎被香邂說動了。
他終于将頭擡起來,與她對視,夕陽将他的眉眼映照得仿佛精細的油墨人像畫。
然而,下一秒,伽拾看到香邂拿出了繩子。
她擺弄繩子的動作絕對算得上優雅,一邊慢條斯理地動作着,一邊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補全,“……畢竟你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的治療。我今天就是來‘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