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把筆記放桌上,他用着玩笑的口吻說:“我考政法的話,你來做我的老師嗎?”
綿綿的白雪不斷往下落,蔺惟之撩開阮栀頰邊的碎發,他低頭親吻對方。
阮栀被人半摟半抱着拉進陽台。
陽台上擺着秋千椅,蔺惟之向後退,阮栀一時不察栽在人身上,他手臂用力,仰頭看對方。
正好這時,蔺惟之也正低阖着眼瞧他,對方摩挲他濕潤的唇,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被打上個人标簽的所屬物。
秋千慢悠悠地晃動,阮栀徹底跌入對方懷抱,他聽到面前人說:“我可以教你,那你要做一個政客嗎?”
*
“黎狸,我們晚上有約,就先走了。”
說話的女生盯着黎狸的背影,她示意身後的人去拿手機。
黎狸的手機位置顯眼,很快被人揣進口袋。
偷走黎狸手機的人餘光瞧見挂在一旁的杏色長款羽絨服,她猶豫着扯了扯領頭的女生。
室内開着暖氣,排練了一下午話劇的演員們都隻穿着一件輕薄的單衣,領頭的女生拿走黎狸的外套和校園卡,她們鎖上門。
在門被鎖上的那一刻,有人發出一條信息“我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
而這邊,黎狸獨自呆在練習室,她拿着劇本,完全沉浸在角色演繹裡。
……
練習室隐沒進濃郁的黑暗,才晚上九點,整棟樓就已經全部熄燈。
黎狸穿着單衣,她被凍得牙關發顫,隻麻木地蜷縮身體靠在牆角。
那雙特别的、藍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門,黎狸能感受到室内的溫度還在不斷往下掉,她相信室溫很快就要與室外齊平了。
在這個她被刻意遺忘的時間,在這個被人為阻斷通訊的地方,她沉默地等待黎明的到來。
阮栀又一次查看了手機時間,他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沒有一絲光亮的藍白建築,猶疑地确認裡頭空無一人的事實。
他邁上台階,意料之外的,聲控燈沒有應聲亮起,他借助手機燈光,走到長廊拐角按動牆上的開關,燈還是沒有亮。
停電了?
這個念頭不過一秒就被否決。
阮栀更傾向于這是一場人為控制的斷電。
他本應該就此離開,就像那些白日裡被驅趕,黃昏後被停電迷惑的學生一樣,不去深究。
他都已經走到了台階之下,但最後他還是倒退着往回走。
他沿着長廊一間間敲響門,從樓梯往上,在二樓最左邊的房間,他聽到了幾聲微弱的響聲。
練習室的門是電子鎖,進出都需要校園卡。
“嘀——”
門開的聲音如同驚雷陡然響在黎狸耳邊,她遲緩地擡起頭。
她看不清門外人的臉,她唯一能夠瞧清的就是來人手中那長明的手機電筒光。
“你還好嗎?”門外的人這麼問。
黎狸聲音抖顫,是冷的,也是哽咽,她說:“我一點都不好。”
……
“你現在還覺得冷嗎?”
阮栀和黎狸呆在教學區的醫務室,阮栀看着對面咕噜噜兩杯熱水進肚的人問道。
黎狸裹着暖和的被子,她用力點頭:“我現在很好,一點都不冷。”
她握着喝空的水杯,擡頭看阮栀:“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至于我,你應該知道我吧,開學到現在唯一一個被通報處罰的藝術生,我是黎狸。”
她笑得難看,至少阮栀是不喜歡這個笑容的。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我是那個腳踏幾條船,勾引了學生會會長的藝術生,我叫阮栀。”他故意用着與對方相似的口吻介紹自己。
黎狸驚訝,她跑下床,跑去門口看了眼外面的值班醫生,回來後小聲道:“我覺得你幹的漂亮!”
“你不覺得我浪蕩、花心,是個渣男?”
“我隻知道在我快被凍死的時候,你出現了,你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所以他們被你吸引、追求你,怎麼會變成你的錯?”
不、你有一點說錯了,我并不善良。
“阮栀,蔺惟之他根本不是一個好人,他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歡,他獨斷、冷血、沒有同理心,你不要太愛他。”
“首先,我要感謝你的提醒,不過黎狸,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受情傷的。”
“很多人談戀愛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會受情傷。”黎狸不贊同道,“你不要被他的皮囊迷惑,覺得我在危言聳聽,你要放在心上。”
“我會的。”阮栀笑着重複對方的話,“蔺惟之獨斷、冷血、沒有同理心,我不要太愛他。”
“對,就是這樣,不要太愛。”黎狸揪着被子,不知道思緒神遊到哪,突然嘀咕道,“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蔺惟之給你當狗的一天,算是我一個美好的祈願吧,真看不慣,他這種人都能有男朋友。”
阮栀聽後輕輕笑了聲,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黎狸對蔺惟之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