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邁巴赫停穩,低調的黑色車廂裡率先邁出一隻大長腿。
叢赫明年就要邁入三十七歲,他的臉上有自然的歲月的痕迹,
側臉被光線雕琢出一道柔和的光影,眉骨與鼻梁構成的T區線條如古典雕塑般利落,卻在眼尾處被幾道淺淡笑紋悄然破開冷峻。
他有着亞洲男性罕見的深窩眼,琥珀色虹膜在強光下會泛起蜜糖般的透亮質感。
下颌角收得極窄,卻因恰到好處的咬肌弧度避免了陰柔感,當指尖無意識摩挲下巴時,修剪整齊的胡茬會在冷白皮膚上投下淡青色陰影。
後梳黑發在額角散落兩三縷碎發,随轉頭動作掃過眉峰上那道淡色舊疤,添了筆觸目驚心的生命印記。
他身材極為高大,十年前讓他獲獎的電影培養了他健身的愛好,因此肌肉飽滿不累贅,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古典華貴的氣質。
他與林薇薇是高中同學,見面後先是來了個摯友間的擁抱,卻在轉臉時就看見了傅尋硯。
Patrox的門口此刻堪稱閃耀,隔壁樓裡的窗戶前已經擠滿了人,他們看着樓下的一幕,感歎簡直像拍電影。
“我的眼睛得到了淨化……我原諒今天飽和的工作了。”
“哇哦哇哦哇哦這也太帥了,我宣布這就是兩個球草——啊算了有點太誇張,亞洲洲草的相遇!”
“隻有我感歎那個年輕男孩居然不落下風嗎?對面可是叢赫啊……”
“嗚嗚嗚嗚這是我兒子啊!尋寶居然來我公司園區了我的天!”
“!!你們說,他們不會是要合作吧?對啊,那可是Patrox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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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好像真有道理!隻可惜我們不能發帖子問,啊啊現在好恨園區的保密協定!”
陽光之下,伫立在車前的成熟型男雖然奪目,但跟在女設計師身邊的新人不容忽視。
他的眼睛很有特色,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們的視線。眼頭尖銳如出鞘刃尖,眼尾雖然平直但狹長,以至于如狐狸般優雅而危險。睫毛非不濃密,卻纖長,在顴骨投下一片陰影。
尤其是垂眸輕笑時,這陰影便與下眼睑的淡紅暈彩交融,釀出幾分神佛垂憐般的悲憫感。鼻尖綴着顆朱砂色小痣,像白瓷釉面不慎濺落的窯變結晶。
鼻梁高挺得近乎鋒利,卻在鼻尖處微妙地收出一個圓潤弧度,中和了攻擊性。薄唇始終泛着水紅色,下唇中央有道凹陷的唇珠,說話時會無意識被舌尖輕抵,仿佛在克制某種蠱惑人心的秘術。
他像一隻神秘的蝴蝶,飛過腐爛的森林,攜帶着堕落的氣息飛往新生命。
叢赫略微愣神,尤其是天光輕移,将青年的面孔照亮之時。
“你就是傅尋硯嗎?”叢赫輕聲詢問,态度很親切,完全沒有走T台時的冷峻和作為大前輩的大架子,對待傅尋硯反而像是對待易碎的琉璃。
傅尋硯有些無奈。
自從他過去的故事爆出後,很多比較善良的前輩就會以這樣小心翼翼的态度對待他。
“是的,很高興認識前輩。”傅尋硯不卑不亢,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尊敬,但眼前立刻出現了一隻寬大的手。
傅尋硯有些詫異地擡頭,對方淺淡的眼眸裡看不出特别的情緒。
叢赫依舊堅持伸着手,傅尋硯抿了抿唇,伸手輕握。
青年的手并不光滑,骨節分明的同時布滿了薄繭,那是他過去留下的證明,也是苦難的鐵證。叢赫收回手,笑了,出乎預料地一把攬過傅尋硯的肩。
“我們馬上可就要一起拍雜志畫報了,可别那麼拘謹,你這麼一個大帥哥站我旁邊,我也緊張的,為數不多的老粉要被搶走可怎麼辦喲?現在的女孩們真是吃得好,很容易爬牆的。”
傅尋硯笑了笑,“不會,您可是經過時代檢驗的真正型男。”
叢赫仍舊爽朗地笑。
叢赫也應該是個好人,傅尋硯猜想。
他在十五年前拿到滿貫後就一直處于半退圈模式,再也沒有接過什麼電影和電視劇,而是偶爾走走T台拍拍雜志,明擺着珍惜羽毛不想和那些髒污打交道。
也許叢赫的真實人品仍有待考量,但至少從這些能被挖到的事件說明,他沒有同流合污。
說起來,這次的合作有點“不規範”,因為按理來說沒有“代言人”和“大使”一起上畫報的先例,這完全拉平了兩者的地位。
可架不住林薇薇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叢赫很樂意。
傅尋硯和叢赫不在一個化妝間,但這位大前輩不知道怎麼回事,化好妝來看看他,弄好頭發來看看他,穿完衣服又來看看他。
盯他盯得很緊,而且不經意就介紹了一個好友,而且這名好友是個心理大牛,而且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介紹認識。
瞥見叢赫那看似悠閑卻又抑制不住流露出些許擔心的眼眸,傅尋硯的無奈加深了。
……
叢赫在失神中對上那位後輩無奈的眼神,刹那松開抱着的手臂站起身來,不自在咳了咳。
“我沒别的意思啊,隻是說如果需要,如果需要的話。”
傅尋硯抿了抿嘴,趁着化妝師和造型師去拿衣服的時候張口,“嗯我明白的,真的很謝謝前輩……”
“叢哥吧,前輩這一套聽起來怪怪的。”叢赫當即打斷。
“好的叢哥。”傅尋硯乖順改口,“很感謝叢哥介紹給我醫生,也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我現在确實很好,沒有一點抑郁,真的一點沒有。”
叢赫看過來的眼神好像不是很相信。
傅尋硯笑了,“好吧,如果叢哥你堅持,為了不辜負你的好意,我有問題會聯系他的。”
其實兩人中,真正有病的是叢赫。
俊朗的男人在聽到男孩肯定的回答後松了口氣,笑着走出化妝間,沒人看見他關上房門的手有多克制,克制到青筋畢露,克制到指節泛紅。
林薇薇作為設計師當然要來看看畫報的拍攝,她坐在拍攝現場的一張小桌子上在回郵件,一邊端起咖啡一邊向助理詢問。
“他們來了嗎?從園地到這裡隻要十五分鐘吧?”
林薇薇擡頭看了看天光,下午的光線正好,将這一片草場照耀得金黃,遠處兩匹馬閑适地散着步。
“再催一催吧,叢赫會騎馬不用操心,但傅尋硯沒有接受過訓練,不知道能不能很快上手,别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