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個黑洞,一個漩渦,充滿神秘。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現在就像是夏季暴雨,悶熱、潮濕,天空一片陰霾,雲朵低得吓人。翠綠的植物被蒙上陰翳,他就在這個時刻毫不客氣地落下來,強勢打在人的心尖,帶來令人着迷的痛感。
這是顧廷川所感知到的傅尋硯。
他當然知道傅尋硯不止這一種氣質,畢竟那個節目已經完全呈現過了。
像岩石縫裡盛開的紅花的他,像水晶裡滴落的清澈泉水的他,像春日枝頭偷偷生長的新葉的他,像夜幕裡獨自閃爍的星星的他……
但在這其中,安靜是他的底色,安靜到遊離在人群之外,在世界之外。
讓人想要一把攥住。
顧廷川為這種底色暈眩。這就是他一直在找尋的感覺啊,是他的電影,他的人生,他的世界裡貪欲的集合。
顧廷川沒說話,但眼神灼熱不可忽視。
很冒犯。
但也讓傅尋硯完全占據了上風。
現在是顧廷川對他有所求,而不是反過來。
于是他皺起眉,說話不客氣起來,“謝謝導演的誇贊,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您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
“畢竟您知道的,節目管得比較緊,我恐怕得趕回去。”
顧廷川感受到了傅尋硯的随意,瞬間玩味起來,他挑了挑眉,不能否認自己還挺吃這套——當然,對象得是傅尋硯才行。以前他可從未容忍有人這樣對他,傲慢而殘忍。
顧廷川去到門口,從桌子上拿來了一個紙袋,上面沒有商标,隻在右下角繪了一朵花。
“這個給你,打開看看。”
傅尋硯沒有去拿,“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當然是送給你。”
“擡愛了,初次見面讓導演破費實在太不好意思,還是請您收回去。”
傅尋硯的姿态很強硬。這個标志他在上一周目見過,公司的大老闆給客戶也送過,價值根據具體物件不等,但至少四位數以上。
顧廷川抵了抵腮,溫和的表情從臉上褪下。他看着對面那個依舊沒有表情的青年,半晌笑了。
“你該收下的,這可不是一份簡單的禮物。”
“如果您要強調它的價值,那我想我很清楚,正是因為知道才請您收回,畢竟無功不受祿。”
“不止哦。”顧廷川再次将禮物朝傅尋硯這裡推了推,“還有電影的邀約。”
“叢赫和你說過吧,我的新電影。”
“總投資2個億,定檔明年開春,選角即将開始,你的節目結束後正好可以開拍。”
“初次正式露面就是2個億成本大制作的電影的話,我想對你今後事業也很有幫助?”
“千萬别告訴我你隻打算當個偶像,對跨界毫無興趣,如果你要這麼說就太單純了,尤其是在國内的産業結構下,偶像是個短命的職業不是嗎?”
顧廷川廢話還真多……傅尋硯感覺自己的意識早就離開身體在空中漂浮,以避免這些“教導”對耳朵的傷害。
冷淡的青年現在變得鋒利無比,不像節目上那麼沉穩,他好像一株帶刺的玫瑰,現在蓄勢待發。
他的眼睛掃視過來,因為個頭高大,即便坐着也有些俯視的意思。
“2個億的投資,哇哦,很大的制作。”
顧廷川笑了。
“但我恐怕不行。”
顧廷川愣住,随即臉上有了些被拒絕後的薄紅。
然而那個姿容昳麗的青年還在自顧自說,“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流量而已,背後沒資本,演技也很生澀,我加入您的電影,幾乎就是在破壞電影吧?”
顧廷川深呼吸一口氣,他本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不過因為傅尋硯的外表符合他的口味而好言好語了幾分,沒想到這小子那麼不識趣。
“這麼說,你是拒絕了?拒絕我的電影,也拒絕我?”
傅尋硯也沒有想把事情弄那麼僵,但一通對話下來他已經摸透了顧廷川的個性,這件事已經沒什麼回轉餘地。
他要保全自己,就得得罪顧廷川。
“好啊,好啊。”顧廷川壓抑着怒火和羞惱。
“你的經紀人和公司沒教過你是嗎?不知道在這個圈子怎麼混?呵,不過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你以為你能走多遠?”
怎麼開始人生攻擊了?傅尋硯蹙着眉看着對方發瘋,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平靜更讓人感到被羞辱。
顧廷川畢竟不是普通人,他隐忍地笑了兩聲,靠在了椅背上,随手掏出煙點燃。
“看來蠅頭小利無法吸引你,那我們換個方式來。”
“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是個導演之前,我還是個商人。”
“我想你也很清楚,在娛樂圈毀掉一個人有太多種方式了。”
是啊,傅尋硯在内心點頭。
看來這哥們兒得不到就毀掉,是準備要給他造謠了。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