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
青銅香爐白煙袅袅,一七十歲老者斜靠在矮塌上,手中翻着佛珠,閉目養神。
他,就是陸氏宗族首要人物,陸康。
雖已年邁,可還是聲望有佳。
一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低頭彎腰走了進來。
他俊白方臉那是一臉書生氣,看陸康閉着眼睛,就連走路都放緩了腳步,貓着腰走,生怕驚醒了陸康睡覺一般。
他,就是少年陸遜。
陸遜為陸康侄孫了。相當于,陸遜的爺爺為陸康的哥哥。此時,陸遜是被送到陸康身邊讀書的,不想卻發生孫策攻打廬江的事。
陸康卻一直是醒着的,揮了揮手招呼道:“伯言,你過來。”
陸遜就快步走到陸康身邊,坐下來,恭敬看着陸康。
雖不是親爺爺,可陸康卻是把年少喪父的陸遜,當做親孫子一樣看待的,也因陸遜天資聰慧,陸康也積極培養。
“阿爺。”陸康喚道,“這熱湯,你是喝了吧。潤潤嗓子也好。”
陸康卻擺擺手道:“我大限将至,不是誰可以阻擋的。如今我有幾件事交待于你,你若從之,則陸家有望,江東有望!”
“阿爺爺身強體壯,何必說這樣的話。”陸遜落淚了。
“大丈夫何學女子,動不動就哭呢?”陸康嘴上雖然斥責,但還是伸手撫摸陸遜淚臉,溫和寬慰,“當年,孫堅為定江東,殺害陸家一百多口人,如今,孫堅之子孫策,又兵臨城下,要并廬江,吞江東,你意下如何?”
陸遜咬牙切齒怒道:“陸家和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孫斷然不敢忘記!誓與孫策決一死戰!”
陸康卻搖搖頭說:“陸家無兵,孫家有,你和孫策決一死戰,無異于以卵擊石,自毀滅亡啊。”
“可是孫策和我們有血海深仇……”陸遜握緊拳頭,“我雖一介書生,可也斷然是有骨氣的!”
陸康皺紋臉苦笑道:“伯言,在亂世,骨氣是最沒用的。隻有利益,聯合可以給陸家利益之人,才能生存下來。”
陸遜一怔,“阿爺,孫兒不懂。”
陸康摸了摸陸遜腦袋說道:“孫策雖不仁,可他殺陸家人,無非是因為陸家和他不在一個陣營。就如同袁紹曹操原先也是至交,一起讨伐董卓,可如今,他們也要為了各自利益撕破臉,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其實都是為了利益,利益到了,可以聯合,也可以翻臉,兵戈相向。”
陸遜安靜聽着,瞪大眼睛,似懂非懂。
陸康繼續說道:“孫策勇猛,天下無敵,恐怕廬江不日必破,而我,身為陸家族長,斷無投降逃跑的道理,我是必死的了,倒也沒事,以古稀之高齡,我也是看淡生死了。隻不過,伯言,你速速收拾行李,離開廬江,待日後不可冒進,徐徐圖之,若能和孫家和好,也不失為萬全之策!你務必要做到心胸寬闊,以大局為重!”
陸遜大驚失色,叩頭哭着說:“阿爺,我絕不做逃跑的懦夫!不,我不走!”
陸康怒道:“來人,把陸遜帶走,有馬車已在後門備好,陸遜,我今命你,速速離開,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陸遜卻也是個牛脾氣,鐵了心不走。
祖孫兩個正在強着,忽然,陸康聽說,孫策那邊,使者求見。
陸康一怔,“孫策已經是必勝了,還派使者還羞辱老夫嗎?”
陸遜冷冷道:“不如見一見,看他說什麼,若是說得不中聽,拿他人頭祭旗!”
陸康點點頭,“我不見了,伯言,你代我去見見吧。看他說什麼。”
這來的是何人呢?正是孫尚香是也。
原來,孫尚香見廬江城門即将被攻破,擔心孫策按照史書上所說殺掉陸家一百多口人,跟陸家結下血海深仇。
孫尚香想到陸康是正直之士,于是提出要做使者去勸降陸康。
孫策自然不同意,“你是我的妹妹,陸康如果是殺了你,或者拿你要挾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