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秋寒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擡起眸的時候,眼睛布滿血絲,看起來極為脆弱,卻又閃爍着堅毅的光。
“夏,開啟祭壇吧!”斂秋寒堅定道,“雖然不知道這具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仙風祭壇我一定要打開!”
“你……”夏直覺他有什麼事情,可又不太好問,最後隻得點頭,“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想好了。那就來吧!”
“謝謝你,夏!”
斂秋寒走到祭壇面前,夏揮了幾下折扇,隻見八道靈力紅中帶白,齊齊飛向巨石柱上的仙玉門弟子,割開他們的手腕。
鮮血順着手臂流下來,夏又是一扇子,将那些還未冷卻的血液彙聚到一起,注入到祭壇中。
斂秋寒趁此機會将自己的靈力與那些血液一同渡給祭壇,仙風祭壇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一股猛焰迅速竄了出來,鮮烈熾紅,灼目耀眼。
斂秋寒鬼氣大放,全身黑氣森森,喊道:“還不夠!”
夏猶豫了一下,再次揮扇劃開弟子們的手臂,彙聚更多的熱血。
那幾個弟子似乎感覺到了疼痛,忍不住皺起眉頭。
“住手!”
一聲憤怒的厲喝從天而降。
閃爍金色光華的寶劍自屋頂上攜帶雷霆萬鈞之勢向仙風祭壇俯沖,那人滿目怒火,亦有深深的失望。
“夏!攔住他!”斂秋寒加大鬼氣的釋放,沖一旁愣怔的夏喊了一聲。
夏回過神,将折扇放好于懷中,随即摘下發間血玉簪,玉簪變大,幻化成一柄暗紅色的長槍。
他持血纓槍飛身迎上那人,槍劍撞擊在一起的時候,是彼此靈力的震潰。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夏注視着對方的眼眸,低聲道,“師父。”
修長老身形微滞,神情隐忍,雙目噴火,雪衣在狂風中獵獵翻飛,手中赤帝劍迸發出更為耀眼的金色光芒,靈力傾注更多,血纓槍隻得往後退去。
一金一紅兩道光芒在空中劃出筆直的一線。
夏被逼退至仙風台下,腳底踩到堅硬的地面,因為修長老過于強勢的進攻,又往後退了數百米。
而修長老已經收劍往斂秋寒飛了過去。
“不要走!”
見到對方遠去的背影,夏生生刹住腳,足底發力,如離弦之箭般沖了過去。
“不準走!”
他的神色帶着慌張和焦急,當年意識朦胧中,他見到的也是這樣的一道背影。而他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了暗無天日、陰森冰冷的鎖妖塔,從此再也沒見過師父。
原來那已成為他的恐懼。
修長老回過身停住,燦烈的赤帝劍舉于胸前,白皙的手指寸寸抹過劍身,迸濺出純金的靈流,他的神情與曾在戰場上的堅決一般無二。
夏也停下來,隻是他的神情充滿震撼和悲傷,還有不可置信。
“司夏!沒想到過了百年,你仍無半點悔過之心,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修長老内心止不住地悲痛,想他一生浮沉,雖犯下大錯,但也算迷途知返,光明磊落,真心待人,前半段時間在戰場以命厮殺,後半段時間隻想安穩度日,因故人所托收個徒弟,卻獲得這樣一個結果,他内心是對夏的失望和恨鐵不成鋼,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質疑。
是不是因為他造了太多的殺孽,塗炭生靈,所以老天要這樣懲罰他?
見到被淬了靈力的赤帝劍,又聽到思念成疾的師父那樣說,夏幾乎是心痛如絞,登時咬破嘴唇。
百年了,他終于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可他卻要與他兵刃相向,絲毫情面都不講!
“師父,你忘了嗎,我們已經不是師徒了。”夏眼眸陰沉,唇上豔麗的血增添一抹殘忍和妖冶。
“曾與你耳鬓厮磨,行床笫之歡,我們之間早已不是簡單的師徒關系,你也已經不認我這個徒弟,不是嗎?”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應微月和斂秋寒那樣,拜堂成親,結為夫妻……為什麼别的師父都能給徒弟,你卻不肯給我……”他低垂眼簾,抿緊嘴唇,看起來可憐又委屈。
修長老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恢複正常,冷道:“夠了!司夏,我對你隻有師徒情義。你若再執迷不悟,休怪我無情!”
“你已經對我無情無義很多次了,又不差這一回。師父,請賜教!”
夏冷着眼嘲笑,血纓槍光芒大盛,他如一顆紅色的流星直沖向修長老。
赤帝劍正面擋下,金色靈流如焰電,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兩道強大的靈力碰撞在一起,激起一番強風巨浪。
靈力氣浪狂舞,迸射出燦烈的金色、詭異的暗紅,彼此交纏又分開,複又對峙在一起。不過幾個呼吸,修長老和夏就已過招百來個回合。
“師父,和我打個賭吧。”
隔着肆意迸濺的靈力,夏望着修長老,目光深深,聲音朗朗,“如果今日你能打敗我,我自刎謝罪,如果你沒有,你歸我。”
“胡鬧!”修長老氣得都快要七竅生煙,止不住輕喘咳嗽,“司夏,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任性了!”
夏沉眸道:“師父,你都能縱容應微月任性,為何就不能縱容我?他為了自己的徒弟胡作非為,掀起大亂,你不為了自己的正道大義去阻攔他,又憑什麼攔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太偏心也太自私了嗎!”
“你!”
修長老一時啞口無言。
一旁默默吃瓜的斂秋寒聞言不禁出聲道:“诶,你們師徒倆吵架,幹嘛扯上我師尊?我師尊可還輪不到你們多管閑事!”
但是沒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