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微月抱着斂秋寒在第一時間趕回了仙玉門,将人放在天雲殿榻上的時候,斂秋寒已經沉沉睡去。
熟睡的面容還有些涼意,如紙一般白的唇微微發顫,溢出有氣有力的低吟。
“冷……好冷……”
應微月忙給他蓋上被子,感覺不夠似的又去了藏寶閣取出法器黎陽,用黎陽的光溫暖斂秋寒的身子,亦能助他快速恢複元氣。
見到斂秋寒手腕上已結了疤的粗重痕迹,應微月眼一酸,輕輕握在手裡,邊用靈力修複邊心疼得掉下眼淚。
銀色光芒輕輕旋舞着,靜谧的室内,忽地亮起淡淡的紅光。
光芒漸漸強盛,一朵朵绯如流火的花靜靜綻放。
白色的霜雪紋路随着靈力的波動而起伏,如水波粼粼。
淡金色的光芒在頭頂上方懸浮灑落,輝映着身旁輕輕招搖的霞染紅霜,應微月的神情卻是蒙上一層陰影,顯現出陰晴不定的可怕模樣。
不多時,大長老急匆匆地趕來,見到那副樣子的應微月,還有他身邊的紅花,不禁吃了一驚。
“掌門,你……”
這種妖異的紅花是由應微月的靈力凝聚而成,但不知為何靈力本是銀色的應微月,會凝結出這樣紅得灼目的色彩?
大長老看向床上的斂秋寒,又看了一眼隻對掌門療傷用的黎陽,心中的疑慮不免更深。
“大長老,囚禁凡人,私自用刑,該如何處理?”應微月的嗓音是從未見過的冷。
“難道是誰抓走了斂秋寒?”大長老恍然大悟,“是……長白宗白宗主?”
應微月點點頭。
“掌門,長白宗世代守護鎮山之劍,位高權重,底蘊深厚,如若因一個不清不楚的斂秋寒問罪長白宮,怕是不妥。”
“不清不楚?”應微月沉聲道,“他是斂秋寒,是我的……”
“掌門!”
大長老止住他的話頭,神色嚴厲道,“你是尊貴無上的玄衡仙尊,難道要為了一個凡人,讓仙界不得安甯嗎?斂秋寒已經平安無事,如果你要為了他去找白蒲,到時候隻會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
應微月内心清楚地知道一切,斂秋寒也求過他,可他真的不想就此罷休,不想斂秋寒遭了這麼大的罪卻隻能咽到肚子裡忍氣吞聲!
他看着長大的小家夥,滿心滿眼都是他,尊崇他、敬愛他,懂事到讓人心疼的斂秋寒,怎麼能任由他人欺淩!
可是……
“掌門,我知道你喜愛斂秋寒,看不得他受苦,可對方畢竟是白蒲,勢力錯綜複雜,又是世代守護鎮山之劍的大宗之主,想要動他,目前是辦不到的。”
應微月看向大長老,後者神情凝肅,不怒自威。
“月兒,唯有成為仙道第一人,成為不可撼動的存在,方能徹底讓白蒲翻不了身。你是天選之子,神明眷顧,你生來就是萬人之上,沒有人能踩在你的頭上!”
應微月忽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這位一向嚴厲穩重的長者。
但他很清楚大長老所言。
斂秋寒想親手報仇雪恨,可應微月同樣不願再看到他受到任何傷害。
“我明白了。”
大長老走後,斂秋寒慢慢醒來,半眯着眸子,小聲地呼喚着應微月。
“我在。”應微月坐到床邊,探了探斂秋寒的額頭,“秋寒,哪兒不舒服?”
“哥哥……哥哥……”
他輕輕搖着頭,伸出雙手握住應微月,一個勁兒地喊着哥哥。聲音虛弱無力,眼神破碎,就像隻瀕死的貓兒,在發出最後的嗚咽。
應微月擁他入懷,安撫着:“我在,秋寒,哥哥一直都在……”
他看起來太脆弱了,惶恐不安,悲傷難過,似乎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責。
應微月滿是心疼,将人抱得更緊了,内心深處卻有一股奇異的感覺在蔓延,斂秋寒,他的秋寒,是如此的依賴他,需要他……
兩人相擁入眠到天明。
秋深露重,寒意侵體,斂秋寒身子一個冷顫,頓時就睜開眼睛坐起來。
他被吓着了一般,愣了半晌都沒回過神。旁邊的應微月被驚醒,見他的樣子,急道:“秋寒,你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
聽到他的聲音,斂秋寒緩過神,擡頭看了過來,慢慢道:“哥哥……”
眼眸濕潤無辜,聲音軟綿可憐。
應微月的心都要化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緊抱住他寬撫道。
“哥哥,我、我好沒用啊!”斂秋寒自責又愧疚,“如果不是我跑到天池,潮塵哥哥和我也不會掉到水裡,他也不會再落到白蒲的手中,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秋寒,這不能怪你。”應微月松開斂秋寒,注視着他的眼睛認真道。
“不,是我沒用!無能!我已經失敗一次,絕不能再失敗第二次!”斂秋寒悲傷的面色卻極為堅定,“我一定要殺了白蒲救出潮塵哥哥!我要努力修煉,盡快超越白蒲那個壞蛋!”
他說着就要下床,卻被應微月拉住手腕。
“秋寒,你重傷未愈,先要顧及自己的身體。”
“哥哥,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
外面陽光下萬物的影子能夠給予斂秋寒力量,可他卻不能告訴應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