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最好有水泥地，那是翠翠一直想要的東西。

晚飯是土豆炖白菜，以前熬的豬大油，李老娘往菜裡邊放了一勺，又給瑛子炖了個雞蛋，給張翠翠煮了兩個。

“翠呀，下午娘光顧着跟他們說話了，這忘了炖雞，明天，大牛，你早上起來就把雞殺好了，我給炖上，等你們從孩子姥娘家回來了能吃了，還有，去的時候，看看鎮上供銷社有麥乳精也買點，給孩子姥娘帶着。”

“行，我知道了，娘，家裡是不是沒有多少雞蛋了？不得送紅雞蛋？家裡有多少給煮上，明天給孩子姥娘帶上。雞蛋，你在村裡換點還是我明天回來的時候在鎮上買點？”李大牛答應的很痛快。

李老娘說，“什麼送紅雞蛋？是人家給我們送生的，我們給人家回禮兩個，真是的，這孩子。真忘了，反正初九請客，到時候誰送了墩子再給人雞蛋也行。雞蛋這時候稀罕，人家不給咱送，隻送墩子，咱至少也得回過去兩個。”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完全亮，李大牛就輕手輕腳地從炕上爬了起來。他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張翠翠和兩個孩子，特意放慢了動作。

穿好衣服後，他蹑手蹑腳地走出屋子，院子裡還籠罩着一層薄薄的晨霧，空氣中帶着一絲涼意。

李大牛徑直走向雞圈，雞圈裡的幾隻老母雞聽到動靜，咕咕咕地叫了起來。他蹲下身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挑了一隻最肥碩的老母雞，伸手一把抓住。

老母雞撲騰了幾下翅膀，但很快就被李大牛穩穩地控制住了。他動作麻利地宰殺了雞，拔毛、開膛、清洗，一氣呵成。處理幹淨後，他把雞交給了正在廚房裡忙活的李老娘。

李老娘接過雞，一邊往鍋裡加水，一邊叮囑李大牛：“大牛，你們路上小心點，别趕得太急。翠翠身子還沒完全恢複，别讓她累着。路上要是累了，就找個地方歇會兒，别硬撐着。”

李大牛笑着點頭，語氣輕松：“娘，您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您在家也别太累，炖雞的事兒慢慢來，等我們回來一起吃。要是累了就歇會兒，别硬撐着。”

李老娘擺擺手，臉上帶着幾分不耐煩，但眼裡卻滿是關切：“行了行了，你們趕緊走吧，别耽誤了時間。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

李大牛應了一聲，轉身回到屋裡。張翠翠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正抱着小子輕聲哄着。瑛子也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門口等着。李大牛推着自行車出來，車把上綁着一個小籃子，裡面裝着十個用春聯紙染紅的雞蛋，已經煮熟了，紅豔豔的，看着格外喜慶。

“翠翠，準備好了嗎？”李大牛問。

張翠翠點點頭，抱着小子走過來：“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李大牛騎上自行車，張翠翠抱着小子坐在後座上，瑛子則坐在前面的橫梁上。車子晃晃悠悠地駛出了院子，李老娘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嘴裡還念叨着：“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

車子駛出村子，沿着鄉間的小路緩緩前行。清晨的風帶着一絲涼意，吹在臉上格外清爽。瑛子坐在橫梁上，興奮地東張西望，時不時指着路邊的野草問：“爸爸，那是什麼花呀？”

李大牛笑着回答：“那是蒲公英，等它開花了，風一吹，種子就會飛得到處都是。”

瑛子聽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張翠翠抱着小子，輕聲哼着歌，小子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漸漸睡着了。

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到了鎮上。

李大牛停下車，對張翠翠說：“翠翠，咱們在鎮上歇會兒，我去供銷社買點東西。”

張翠翠點點頭：“行，你去吧，我在這兒看着孩子。”

李大牛進了供銷社，買了兩包桃酥和兩包麥乳精，又順便買了些糖果和點心。他提着東西出來，對張翠翠說：“翠翠，咱們走吧，再騎一會兒就到梁家村了。”

張翠翠點點頭，抱着小子重新坐上車。

瑛子則興奮地指着前方，“爸爸，加油，前面就是姥娘家了！”

李大牛笑着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看到了梁家村。

這時候，太陽升起來，沒有那麼冷了。

李大牛想起瑛小時候來姥娘家，路上就開始哭。

“瑛子，你跟弟弟這麼大的時候，每次來姥娘家都開始哭，還沒到這個村頭呢，你就開始哭了，村裡人都說，哎呀，李家村那個小丫頭又來了，看看這個警報響的。”

瑛子才三歲，三個月大的時候，肯定是不記事兒啊，她就聽爸爸這麼說，就說，我才不哭呢，我不愛哭，弟弟才愛哭。

張翠翠用圍巾把小子綁在自己的身上，比以前省力多了，這時候也笑，說，“瑛子，你小時候是真的愛哭，現在大了是不愛哭了，可你小時候的事，爸爸媽媽都記得呀。”

媽媽這麼說，瑛子不高興了，鼓着嘴巴不跟爸爸媽媽說話，還哼哼的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