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來到院門口。
柳依依開門一看,卻是她早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戶部衙門口的衙差。
那衙差道:“楊主簿,奉何監事之命,我将您在衙門裡放的私人物件,給您送過來了。往後啊,您就不用去上衙了。”
顧安一看,愣了,忙問道:“敢問官爺,這是什麼意思?不用上衙,莫不是要撤了我家公子的職?”
那衙差面上一皺:“你們自個兒幹了什麼不知道?還問什麼問。”便撂下東西,轉身走了。
顧安剛想追出去多問幾句,就被風清揚給攔了下來。
“别問了,是我自己遞的辭呈。本來是想等病好了,當面去跟何監事說明。眼下,他既然提前看到了,也是一樣的。”
“您這主簿之職,做得好好的,幹嘛突然要辭啊?”顧安十分不解。
“我去戶部司,本就是為了找依依。如今人已經找到了,就不必再在那兒待着了。再說,楊清之名本就是假冒的,待久了,露了端倪,也是麻煩。”
風清揚解釋着,并無半分不悅。
柳依依聽他這麼說,心裡倒越發愧疚。
忠伯見氣氛又低落了,便插話道:“您貴為王府公子,主簿一職,連個七品都算不上。不做便不做了,正好多歇息,養養身子。”
“也對,你正病着呢,是該歇歇。”柳依依聞言,愧色稍減。
她幹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尴尬,便借故天香樓裡還有事要忙,這才抽身走了。
往後幾日,因記挂着杏花巷小院裡一老一少的傷病,她每日都會過去探望一番。還偶遇了燕婉清的随侍丫鬟去院裡送東西,都是些海參、鹿茸之類的補品。
風清揚沒有收,那丫鬟無奈之下隻得将東西又原模原樣地帶了回去。
再過了幾日,風清揚傷寒漸愈,天香樓中卻又忙了起來。沈昭去了臨縣談生意,不在樓中,柳依依便沒有再每日都去杏花巷裡。
可她不過一日未去,隔日,天香樓裡就出現了風清揚主仆二人的身影,還帶着弟弟柳乘風,美其名曰,替她看顧弟弟,順便來看看她。
元宵燈會那晚之後,柳依依便将弟弟留在了客棧,禁了他的足,恐他出門再惹事。
柳乘風因被綁之事,吓得不輕,在客棧裡老實了幾天。
可他畢竟隻是個十一歲的孩童,又是個天性愛玩的,沒過多久就開始磨着柳依依要出門。天香樓人流如織,貴客雲集,柳依依忙着樓中事物,無暇盯着他,自然沒有同意,柳乘風還鬧起了别扭,讓她很是頭疼。
眼下有風清揚陪同弟弟出門,解了她的後顧之憂,柳依依心中一松,便默許了,沒再提禁足之事。
柳乘風開心不已,便時常去杏花巷裡玩耍,還偶爾拉着風清揚去京都大街小巷裡亂晃。
風清揚便名正言順地日日出入天香樓,早送晚接,當起了護花使者。
如此風平浪靜地過完了正月,二月初二這日,卻是陡然起了風波。
下午申時時分,已過了飯點,天香樓中并不甚繁忙。風清揚一行三人逛到了樓前,便想進去歇歇腳,順便同柳依依說幾句閑話。柳乘風嘴饞,想吃隔壁那條街上的零嘴,顧安遂陪他一同去買,讓風清揚先進樓中歇息。
他剛一入樓,就被尚書令府上的丫鬟給攔了下來,請他前去見一見自家小姐。
風清揚本不欲前去,丫鬟小桃哀求,若是他不去,小姐勢必會一直在這裡等。今日她們本就是偷偷出府,若是誤了回府的時辰,事情敗露了,小姐最多被禁足,可她卻少不了一頓責罰。
風清揚于心不忍,也擔心燕婉清在天香樓中鬧出什麼事來,讓柳依依為難,便去了。
“不知燕小姐找我何事?”他進門便發問,客套而疏離。
燕婉清見他來了,卻是喜上眉梢,忙上前問道:“清揚哥哥看着好些了……隻是為何我送去的東西,你都不肯收?”
“男女有别,燕小姐以後,還是不要再派人去我住處了。”風清揚後退了一步,與對方保持距離,冷淡道。
燕婉清眸色一暗,委屈道:“我隻是有些擔心你……可風伯伯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讓你一直住在那偏僻的小院中,為何連懷仁哥哥也不知情?就連你在戶部司挂名一事,我父親都不知道。”
風清揚眉頭一皺,淡漠道:“此事,實屬不便相告。”
燕婉清見他神色冰冷,有些着急,忙解釋起來:“清揚哥哥,你别惱。我無意探聽你那些要事,我隻是想知道,你何時會回王府。那樣,我出府便不似今日這般艱難,可以經常去府上看你……”
風清揚面色一沉,再不讓對方說下去:“燕小姐請自重。方才所言,甚為不妥。”
燕婉清紅了眼眶,急道:“有何不妥?我們沒了那婚約,就不能見面了麼?那婚約,是你母妃臨故前為我們定下的。要不是七年前太學學堂裡的那場意外,我們……”
風清揚冷聲打斷:“太學學堂裡的那場意外,不是正好叫你看清了我的真面目?燕小姐還是不要再來找我才好,免得又被我吓得卧床不起。”
燕婉清被對方這番言辭說得面上一白,頓了頓,方才小聲嗫嚅着繼續問道:“你如今這般模樣,又回了京,難道不是因為病好了,風伯伯才接你回來的麼?”
“非也。”
“那,那你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