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碩面上一噎,頓了頓,再次拱手作答。
“主上的心思,我不敢随意揣度。但目前來看,樁樁件件,均對您有利無害。且和陵初見那日,大皇子便吩咐過我,若您選擇退,便讓我不作糾纏,在暗中護您一月,助您順利離京。”
韓碩說得坦蕩,風清揚卻聽得愈發蹙緊了眉頭。
柳依依在一旁看得分明,忙勸慰道:“雖說人心難測,可事出從心。眼下,确實因大皇子處處相幫,我們才少了不少麻煩。況且,聽了他替青離堂一事解圍的那番話後,我覺着他對女學一事甚是豁達,并無老舊一派那般固守男尊女卑、門戶有别,不像是個擅使詭谲陰私、賊喊捉賊之人。”
風清揚眉頭稍松,似是認同了她的那番言論。
柳依依見他并未再鑽牛角尖,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贊許道:“這就對了嘛,若是整日疑鄰盜斧,隻怕會一葉障目,蒙蔽了雙眼,反而看不清事實。”
風清揚松了一口氣,點頭表示贊同,轉頭向韓碩緻歉道:“對不住,是我疑慮過度了。”
韓碩自是客氣回複:“不打緊”。
兩方剛開誠布公、冰釋前嫌,就聽得房屋裡傳來一陣杯碟碎裂之聲。
三人連忙去往屋中查看,就見謝紫珠漲紅了小臉,踩着個木凳,站在一個一人高的樟木立櫃前。
地上有一灘水漬,還有許多被打碎的茶壺碎片。
風清揚一眼便認出,是那個摻了落回的茶壺。他眉頭一跳,緊張地問:“這茶水,你喝了?”
柳依依也是一臉焦灼地看過來,對放任她獨自玩耍一事有些後悔。
謝紫珠緊抿着嘴唇,搖搖頭。
風清揚面上一松,緩了神色,将她從木凳上抱了下來。
謝紫珠眼珠一轉,指着那一地的碎瓷,仰頭問道:“這裡的東西,不能喝麼?”
柳依依忙在她面前蹲下,仔細檢視了一番,見她全身上下完好無損,并沒有磕着碰着,方才長舒一口氣,對其特意叮囑。
“往後,你若是一人在外,可不要随意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這個我知道,娘親告訴過我的。可這不是哥哥屋子裡的東西麼,又不是陌生人,也不能碰?”謝紫珠皺巴着小臉,滿是不解。
柳依依一時不知該如何同她解釋,正猶豫着,就見她小腳一跺,面上一喜,恍然道:“哎呀,寶貝沒找着,倒是掃了個陷阱出來!”
衆人一時沒聽懂,皆皺了眉頭。
謝紫珠忙補了一句,解釋道:“我這是在玩尋寶遊戲呢。在西北,我爹老帶我這麼玩。”
風清揚覺得她這般,甚是聰慧可愛,忙問道:“那你在找什麼?我這屋子裡可沒有什麼寶貝。”
“你不是開塘坊的麼,你這屋子裡,怎麼一顆糖也沒見着啊?”謝紫珠癟了嘴,十分不滿。
“你是想找全州糖饴坊裡的那種糖果?”風清揚瞬間明白過來。
心中的小算盤就這麼暴露于人前,紫袍小姑娘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恰逢這時,白氏正好尋到了門外,看見屋裡的一片狼藉,立馬變了臉色,快步走到女兒面前,問道:“你又闖禍啦?”
“我……我才沒有……”謝紫珠撅嘴否認。
看着自家女兒有些閃躲的眼神,白氏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面上頓時露出幾分惱意,劈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卻被風清揚擋在了中間。
“白姨,你想岔了。剛剛是我一時失手打碎的,不關她的事。”他含笑掩飾。
白氏自是不信,當即就要繞過對方去抓謝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