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而來,載歌載舞,長庭山河以伴,它捉起了朝攬雲的手,把她拉到了隊伍中,鑼鼓喧天,不枉于人。
“這是南疆的疆修,以歌舞樂聲作伴,起修靈力,修煉内心,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天山的幽篁一家。”
徐懷初躲過了試圖将他扯進隊伍裡的手,笑着看着朝攬雲被挽住手載歌載舞。
朝攬雲的手被拉起,環繞着旋轉着,附近幾個疆修頭着璀璨銀飾環繞着她笑笑鬧鬧。
“呦,這是哪境的小姑娘啊,來與我們一同跳舞吧。”
朝攬雲向後躲着,看着面前有人伸出手将要摸上她的臉。
“把我拉出來啊!”朝攬雲驚叫,努力伸出手對一臉笑意的徐懷初喊着,面前帶着彩繪傩面的人就要貼過來了,握住她的手腕将面具額頭貼上,“别這麼雲淡風輕,信不信我把你也拉進來。”
徐懷初故作害怕狀,“哦?攬雲竟這般記仇?”他笑着伸出了手,規矩地握住了她被衣物遮蓋的腕口,一個巧勁助朝攬雲擺脫了那疆修大軍,而她離去部分的空擋幾乎是立刻被其他人補去了。
“人真多。”
朝攬雲驚魂未定地看着疆修們載歌載舞奔向前方。
徐懷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握着她腕口的手,“他們去的方向就是比賽場地所在地。”徐懷初沒有松開手,輕笑着介紹道。
朝攬雲正望向那個方向就感到自己一隻手臂上似乎被纏上了什麼,衣袖被扭着纏繞着,十分難受。
她低頭望去,一隻竹葉青的小蛇正纏繞在她手臂上,嘶嘶吐着信子。
她正要擡起另一隻手就發現徐懷初還未把自己的手松開。待她掙了掙手,卻沒掙開。擡頭望去,徐懷初還在一臉笑意地看向那斑斓舞隊的盡頭。
“徐懷初。”
“怎麼了?”
徐懷初脖頸卡殼一般怔了下,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回過頭來,恍若未知地笑着。
“松下手。”
徐懷初隻得溫和地把手松開了。
朝攬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抓住那竹葉青的三寸把它提了起來,往他面前晃了晃。
“這是南疆的場地嗎?竹葉青都來了。”
“這邊的确多住南疆修士。”
徐懷初看着她仔細打量竹葉青紋路的模樣,準備接過它。
“我先玩玩。”朝攬雲晃了晃蛇,把手收回。
正交談着,她忽而感到原本纏上竹葉青的手臂又被什麼裹纏上了,剛剛低頭就見一青色彩綢,鬼怪虛幻模樣的小女孩谄媚地笑着,拉着青綢向下拖。
底下如是深淵,朝攬雲頗感興趣地沒有反抗。
“再往前方走幾步就是藥修了,南疆的藥修和我們這裡的各位不同,常以蠱入藥。”
徐懷初一邊說着一邊回頭,身後浩大荒蕪的人群熙攘,黑衣紅發帶的女子不見了。朝攬雲,他輕聲無意識地露出一句話。招搖着的手持編鐘疆修們撞過他走向前方,盛大飄零。
“好破舊的戰場。”
有人手中的弓被撞掉了,朝攬雲彎腰撿起這張弓,弓破敗又陳舊,趴在她肩膀上的小鬼叽叽喳喳地在她耳畔喧鬧着。
弓化為塵土,她歎了口氣抖了抖手上的塵土。
“不要吵。”她輕聲無奈說道,“你把我帶到了哪?古戰場?”
手中的竹葉青盤旋纏上了她的腰,眼前迷霧紛紛,遮不住的柳綠花紅,繁複又難懂的頌文、祝熙文吟唱着,鈴铛、唢呐、鈴鼓輕響,擾亂着人的神智。
是一群鮮豔虛幻的祭司模樣男男女女歌舞着,在這個幻境。
“去巫蠻山,去白鶴山…”
小鬼細細碎碎揚着聲在她耳畔。
朝攬雲歎了口氣,按住了她的頭,試圖阻止她喋喋不休的講話。她牙齒一撞再說不出來話了。
“我知道了,”她好脾氣答應,“以後和你去,但是我有事情要做,讓我回去看比賽可以嗎?可能,會有人期待我去看吧。”
“不可以…不可以!”
小鬼扭曲地攀上她的臉畔,遮住了她觀察幻境的眼神。她聲聲尖叫刺耳。
“沒人期待的!你想的就是現實,你不被任何人期待,從小就被和宗門内的孩子隔離,八歲就被扔出去一個人遊曆,除了偶爾接到的任務,你的身邊沒有一個人。”
“自己找到的友人也死了不是嗎?”
“朝攬雲!你就适合這裡!你離不開這裡!隻有這裡才有在乎你的人,我們像蛇像藤蔓一樣纏着你不好嗎?”
“挺好的。”身邊鬼影萬千,朝攬雲輕笑答到,仔細看甚至可以看出一些不好意思,“隻不過我們也隻是第一天認識,你的分量不夠,我不會選擇你的。”
“而且,我也沒想過其他人在乎我啊,我隻需要對我好就可以了。”
小鬼愣了片刻開始尖叫,在她耳邊,聲音直沖雲霄。陰森鬼氣淋淋漓漓。
“閉嘴。”
聽着那鬼聲,朝攬雲最終還是無法忍耐地冷聲道,“現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想挨揍就聽話。”
小鬼尖叫,而後被她從臉上扯了下來,臉的半布火辣辣地疼,疼得朝攬雲幾乎要懷疑有火在燒。
小鬼顫抖着擡起頭。